&ep;&ep;十九区医院的等候室拥挤,空气循环系统散发着塑料树脂的气味,和经过处理的工业模型的那种味如出一辙。等候急诊的伤员们让空气更难受了些儿。一排排用廉价复合材料造的座位腾出了一条条极狭窄的过道,郑旦往旁边挪了挪,林奇坐了下来。

&ep;&ep;他没在拜占庭区以外的医院就诊过,更没料到科里夫会把人“约”到了医院。得知出事后,脑内闪过的第一个念头便是联系林奇。

&ep;&ep;“怎么样?”林奇递了袋贩卖机买的黑咖啡给他。

&ep;&ep;“还在手术。”郑旦撕开饮用线,浅浅嘬了几口,“具体的,得等我的律师待会儿告诉我。”

&ep;&ep;“你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林奇忍不住埋怨,“你真的不知道联盟司法局对你的律师发函建议要求对其处罚吗?”

&ep;&ep;郑旦欲哭无泪。

&ep;&ep;他捏着包装袋边缘,指关节泛白,据理力争,“发函滥用公权力是变相报复!不能因为检察院对自己的公诉案件失败,就可以意气用事发函,对辩护人进行变相的报复!”

&ep;&ep;林奇倚在墙边,装模作样地用小指掏了掏耳朵,款款问:“就算你说得有据有礼,那这又关你何事?轮得到你来帮忙攒局进行私下和解吗?”

&ep;&ep;“在法庭上控辩双方地位平等,在法庭外,检查院发函质问律师就是越位行为!这是公权蛮横!”郑旦忽地提高了音量,怒气腾腾。

&ep;&ep;林奇直起身子,拍拍掌心,走到郑旦身侧,扶着他肩膀问:“你知道你说的这些话证明了什么吗?”

&ep;&ep;“什么?”郑旦低头看他,满脸不解和不屈。

&ep;&ep;林奇眯着眼睛,似笑非笑,一字一句,“你很天真。”

&ep;&ep;他特地叹息了一声,以此加强嘲讽力度。

&ep;&ep;郑旦气得发抖,失望的目光在林奇脸上转了一圈,随后把脸撇到一边。

&ep;&ep;林奇不愠不怒,幽幽开口:“法律制裁不了法律之上的人,政权不是永存的,但检查系统永存。”

&ep;&ep;郑旦无言以对。

&ep;&ep;他挑不出毛病,至少语句陈述上是没毛病的。可是林奇道出的每个字都是在讽刺,讽刺公俗良序,讽刺这无可救药的联盟政府。

&ep;&ep;讽刺之下的事实,又是如此血淋淋,每一个人都在妥协,放弃追求答案,同时也放弃了追求的过程。

&ep;&ep;敌人要搞他,搞郑海元,搞他的家族。顺序从一家之主下手,再慢慢收拾边路。

&ep;&ep;上峰集团捏死古维尔,捏死郑海元,犹如捏死一只蝼蚁,不费吹灰之力。更何况为他区区平民卖命,不,准确来说是为金钱卖命的走狗呢。

&ep;&ep;他无计可施,这是他无能为力的痛苦之源。

&ep;&ep;他们潜伏在暗中,用看不见的手翻云覆雨。一旦异动产生,就不动声色地逐个击破。

&ep;&ep;郑海元是落网之鱼,陆征是设套的饵,科里夫是推波助澜的浪,而他就是紧接着的那只鱼。

&ep;&ep;他们虎视眈眈,等着他咬饵上钩。

&ep;&ep;***

&ep;&ep;郑旦走到病房门口,科里夫眉头紧皱同主治医师交涉。待到对话结束,他才走近问陆征情况如何。

&ep;&ep;科里夫眉宇纠结,默了片刻说:“血是止住了,但脑部中枢神经受到不同程度的损伤,人还没有醒来的迹象。”

&ep;&ep;郑旦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一下,“谁做的?”

&ep;&ep;“正在查。”

&ep;&ep;“你没有看见嫌疑人?”

&ep;&ep;科里夫神情复杂,过了两秒,沉声说:“茶馆的摄像头应该拍到了袭击者,我可能……也见到过凶手,但是……”

&ep;&ep;“但是?”郑旦不解。

&ep;&ep;“证据不足,”科里夫说,“她们有备而来,做得滴水不漏。”

&ep;&ep;郑旦蹙眉,嘴角抿得越来越冷硬。

&ep;&ep;“你要看看他吗?”科里夫问。

&ep;&ep;郑旦点点头。

&ep;&ep;***

&ep;&ep;不消等至翌日,郑旦便被请到佟瓦办公室喝茶。

&ep;&ep;佟瓦的根据地充满了苦行僧般的寡淡风味,却被媒体哄抬为整个太阳系最能体现侘寂之美的建筑物群。

&ep;&ep;如果说姜特德的府邸是奢华至极的最佳代表,那么韦斯汀·佟瓦的大楼则是现代摩登的极简代表。

&ep;&ep;一幢幢看起来清心寡欲,以近乎极简式教会风格的大楼威严森森。除了空旷的走廊、大面积的白色墙体,这里看不到任何杂物的痕迹,更像是一个大型装置艺术空间。如果售票的话,一定会有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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