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氏得了李桐应允,心里不知有多高兴,但又不想在嘉平侯府前掉了面子,因此虽早早写好了约人去拙清园游玩的帖子,却先收在一盒子里,说是要等上几日再差仆人送到人府上去。

如此过了十日,天公却不作美了。

吴妈妈将屋里的窗子合上了,用手帕擦净了窗前几案边角上溅着的雨水。

陈氏正坐在蒲团上整理丝线,听着屋外细碎的雨声,发愁地叹了口气,“这天儿前一阵子还好好的,这些日子是怎么了,雨下个不停,本是打算这两日送帖子去的,这倒好,且等着罢。”

吴妈妈笑着劝道,“不差这一两日,京中干燥,少见有这么多雨水,我料想啊,这雨明日不停,后日也该停了,到时必然晴空高照,正适合出门去呢。”

陈氏也是如此盼望着,只是没料到两日后,天虽放晴了,愿望竟落了空。

派去送帖的小仆回来,说,“谢家二姑娘这两日病了,正起不来身呢,嘉平侯夫人差人与小的说,等那姑娘病好了,他家来给咱们家下帖子,小的就回来了。”

陈氏问,“怎么就病了?”

“说是最近下雨闹得,夜里窗没关严实,灌了些冷风进屋,第二日一醒便头昏了,找来大夫诊治,说只是有些发热,倒没有大碍,只要卧床休息几日便好。”

陈氏闻言放了心,叫人下去了。

只是这谢家女一向身子康健,极少生病,这一次却是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受了一场风寒,竟反反复复了半月不见大好,陈氏听说了,便叫人又送了些补身子的好东西过去,那边的人连声感激,只差送些回礼了。

转眼间距离李桐与那谢敏秀初次见面已过了近一月,他现在倒几乎忘了那女子的模样了,也不太期望着与她再见,也便只有陈氏还心心念念着此事,时不时的在他耳边提起一两句,李桐听得多了,便也习以为常了,通常都是陈氏在一旁给他交代不知从哪里打听来的关于那女子的喜好,李桐端坐在桌案前,举着书左耳进右耳出,偶尔“嗯”上一声。

靖宁侯自打梅韩漳离京后也无聊了好一阵,十日前收到梅韩漳的来信,说是一切顺利,已平安抵达蓟州,万勿挂念,遂又开始在陈氏耳边念叨自己这旧时的部下多么和善知礼,人亦可靠,叫陈氏替李桐张罗的同时也惦记着,有什么合适梅韩漳的女子,可以给他说说。

“他在蓟州任职,自然是要找蓟州附近的女子成亲了,我哪里给他说得上亲,哪家京城的女儿愿意远嫁边陲苦寒之地,你莫不是说笑罢。”

靖宁侯却道,“那也未必,这梅韩漳是个不可多得的将才,保不齐日后有一番大作为,便可调至京城做官了。总之,你且留意着罢。”

陈氏虽觉得不大能成,也不知梅韩漳究竟有何才能,但想他相貌堂堂、谦和有礼,是个好儿郎,若是日后果真成了大事,来到这京城任职,自己又真的给人说了媒,倒也算是那梅韩漳欠侯府一个大人情,如此计较着,遂没有再多说便答应了。

靖宁侯见她这一段日子里没少为李桐与谢家姑娘一事烦忧,便提议道,“你若是闲着无事,不如去庙里上个香,给你儿子的亲事求一求,也替那姑娘求一求,好叫她早日痊愈,同你这上赶着的婆婆见上一面呐。”

陈氏一巴掌打在靖宁侯的肩上,“说什么呢你!”

靖宁侯摇头笑了。

过了片刻,陈氏又回过神来,喜道,“你说的也在理,说不准真是惹上什么晦气,才叫幼白和那谢敏秀的亲事迟迟定不下来,我果真该挑个好日子,去庙里上一柱香!”

当即叫了吴妈妈来,两人一同选了个好时候,决意要那日去城外的沉香寺,且还要带上李桐一起去。

李桐纵是万般不愿,最终还是被陈氏强拉去了。

两人各自在神佛下许了美好愿景,只是陈氏求的是李桐的好姻缘,李桐求的却是家人福祉,“想必母亲定然为谢姑娘许了愿,那我便不浪费神佛的时间,换一个心愿罢,就愿我靖宁侯府一家上下幸福康健,平安和乐。”

二人跪在蒲团上,嘴中含着各自的说辞,虔诚地磕了几个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