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辉向暖,残雪簌簌。

冷风摇曳着兴隆南路胡同的梧桐树。

无数车辙碾压后街道,细碎的树枝与零乱的脚印交叠着。

祝云鹏的小汽车从胡同尽头驶了过来。

车方要停下,祝云鹏在车看到了于芷山的汽车停下了纳兰宅邸的大门口,他连忙对给自己的司机钟三克说:“快速开过去,不要减速。”

原来,万年里67号院中的十二个小弟兄经过在地方警察学校的受训后,秦无用和金铭成被敌人杀害,余下的十个小弟兄,除把龙四海和陈允先留在骆霜晨身边,其他的都以普通职员身份打入了伪满几大要害部门,当时,是纳兰担心祝云鹏一人与关东军司令部的人周旋,没有更好的助手,就把钟三克安排在了祝云鹏身边,而且钟三克与祝云鹏有共同的独门绝技,就是耍飞刀。

“祝叔,怎么了?三爷不是要你速来这里么?为什么不进去了?”钟三克一边开车一边问道。

“今天是小年,正常以老于的脾气他不可能出来的,你看他的车门口处雪地上有那么多脚印,除了司机没有下车,至少有三个人到了这里,我贸然进去,要是有外人问起来就麻烦了,我也知道程恭年的伤很重,如果是正常的伤他就会直接到医院,不会这么急要我到家中了。你继续往前开,我们再想办法吧。”祝云鹏不由得把大衣的毛领立了起来。

“祝叔,我在三爷家住了四年多,我知道,染秋楼后面有个小门,要不,我陪您从那里偷偷进去?三爷的习惯,接待客人一般都在望月楼,不会让客人去别处的。”

“你小子精明,就这样,你把车开出胡同,绕过去,到北面的那条胡同,想法进去,我们从那里进去,再晚了,怕程少爷小命都没了,你陆哥回来不得骂死才怪呢。”

“祝叔,前面向左拐过去开一段距离就是电信电话株式会社,那里有电话,我记得听雨楼书房的电话号码,程少爷应该就安置在那里,我给云秋婶打电话,让她到小门处给我们开门接应下,这样就不会打扰前面的那些人了。”钟三克总是这样细心地处理问题。

“好——尽快,我已经让丰臣加奈子在医院拖了一个时辰了,很明显她的病不是我这个外科医生能解决的,她就一个劲儿缠着我,这样分析起来,可能程少爷和三爷遇刺一定和丰臣有关,看来老于来到这里除了萧子兰,还有丰臣安排来的人,这是摸动静来了。我们要小心。我进去后,你把车开得远的地方等我。”

“好咧,您放心吧。祝叔,敲门两长一短,我和三婶约好的。”

汽车开得很快,到了满洲电信电话株式会社门前的话务所门前,钟三克下车去打电话,片刻,就回来了,而后车子开到了纳兰宅院后身的胡同里,胡同里无人也无车。

祝云鹏下车后,背着药箱径向院墙西北方的黑漆小铁门走去,他躬着身子先听了听,里面没有异常,就用手指敲了三声铁门,两长一短,里面没有声单,他试着推了一下门,门是虚掩着的,开了,他不敢怠慢,闪身进去。

毕竟此时,天还没有黑,祝云鹏以医生的敏感和嗅觉,他嗅到了血腥味道,而且很浓烈,顿时他感觉气氛不对,他仔细看着周围,低声叫道:“云秋嫂子——”

猛然,在小门左侧小偏厦门口,一只雪白的染着血迹的手颤抖着伸出来。

祝云鹏快步跑了过去,他放下药箱,推开偏厦的木门,只见面色苍白的钮云秋倒在血泊之中,她匍匐着,尽力去抓住祝云鹏的手。

“嫂子?你你怎么了?”祝云鹏意识到出大事了,瞳仁充血,脑袋发胀,他跪在了地上抱住了钮云秋。

“兄弟,有有坏人,我我不行了,你你和寒生照顾好甫年”显然钮云秋攒着最后的气力在等祝云鹏。

“嫂子,你你这是谁把你给害了?谁呀?”祝云鹏悲情难以抑制,他也顾不得许多了,紧紧地抱着、摇晃着钮云秋。

钮云秋的胸口汩汩地冒着鲜血,她慢慢地闭上了眼,口中呢喃着:“三角眼,黑黑痣”

就在她白皙的手从祝云鹏怀里垂下的一刹那,祝云鹏如遭五雷轰顶一般,这可怎么办?喊人?不行!马上抱着她去医院?来不及了,没有用了,这可怎么办?

正在犹豫不定的时候,身后有人大叫一声:“你——什么人?你在做什么?”

祝云鹏来不及多想,只知此事不能让前院的人知道,他略回转身子,一看,正是管家来福站在身后。

“哦,我说老爷等你你不来,敢情你从后门来的,你还杀死了夫人!亏我们老爷把你当朋友,姓祝的,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来人啊——夫人——”

祝云鹏此时已是哀伤不已,潜意识告诉他不能让前院的人知道眼前发生的事,他来不及多想,甩手就飞出一刀,直插进了来福的咽喉,来福抬起了右臂,指着祝云鹏,口吐鲜血,倒在了偏厦的门外的雪地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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