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反正已经是个注定遗臭万年的佞臣。
&ep;&ep;霍皖衣不介意自己更坏一点儿。
&ep;&ep;他吸了口气，终于能握着剑动身，看也没看，就将那把剑塞回剑鞘里。
&ep;&ep;他听到自己的声音，裹着雪一般的冷。
&ep;&ep;“谢紫殷死了，”他说，“你们先回去复命。”
&ep;&ep;然后他回到谢紫殷的卧房，翻箱倒柜去找皇帝真正想要的东西。
&ep;&ep;他摔碎了玉盘，打碎了花瓶，扯烂谢紫殷还留存于世的画作，铺展在案桌上，将将与他共同完成的墨宝。
&ep;&ep;——所有都结束了。
&ep;&ep;霍皖衣想。
&ep;&ep;他看着空荡荡的，被他害得凌乱不堪的房间，想起谢紫殷真的死了，汹涌而来的空虚让他感觉窒息。
&ep;&ep;他走出去时，大雪已经停了。
&ep;&ep;街边灯火零星，没有行人身影，不闻声响，空荡荡孤寂冷清，好似天上地下，只剩下这一隅安宁。
&ep;&ep;霍皖衣陡然从梦中惊醒。
&ep;&ep;他坐起身靠在床前，借着些微月光，窥探到谢紫殷笼在黑暗里的轮廓。
&ep;&ep;他伸出手，放到谢紫殷的鼻尖。
&ep;&ep;有温热的呼吸扑洒在手指上。
&ep;&ep;即将收回手时，谢紫殷握住他的手腕，于黑暗中睁开了深深双眸，光彩流转。
&ep;&ep;他们一时沉默。
&ep;&ep;霍皖衣哑然无声，片晌才道：“你为什么醒了？”
&ep;&ep;谢紫殷道：“我忘了代陛下传话。”
&ep;&ep;霍皖衣挑眉：“说什么？”
&ep;&ep;“说你对先帝忠心耿耿，肝脑涂地，虽然以前风光，可如今时移世易，也该收敛心思，好好做你的丞相夫人。”
&ep;&ep;霍皖衣道：“陛下对你倒是很好。”
&ep;&ep;隐在阴影里的朱砂色泽依旧明艳夺目，他垂眸看着谢紫殷俊美温柔的面貌，忽然笑了：“可我就算收敛再多的心思，也还是会想要逃。”
&ep;&ep;他眼底带笑，对谢紫殷轻声发问：“谢相能挡住我想逃走的心吗？”
&ep;&ep;谢紫殷就着握腕的姿势坐起，倾身抵在霍皖衣身前，抬起左手抚过泛红的眼尾，神情近似专注。
&ep;&ep;良久，谢紫殷应下了话，语声柔柔，语意却冷。
&ep;&ep;——“我不需要挡住。”
&ep;&ep;“霍皖衣，我要了你的命，就能困住你的心。”
&ep;&ep;作者有话说：
&ep;&ep;谢相：我要命要脸就够了，我要你的心做什么。
&ep;&ep;霍皖衣：我的心也挺好看的。
&ep;&ep;谢相：你想怎么死？
&ep;&ep;第5章心思
&ep;&ep;十日后小雨，天色沉沉，不见半分明光，乌云聚在高处，只洒下如丝如线的细雨。
&ep;&ep;很像自己入宫觐见先帝的那一日。
&ep;&ep;——那也是个雨天。
&ep;&ep;霍皖衣从芸芸众生中走出来，必然要有一番大作为，成就让人企及不到的地位。
&ep;&ep;他记得当时自己堪称喜悦。
&ep;&ep;旁人苦读十载，就为了金殿传胪，得见天颜，与他的目标何其相似。
&ep;&ep;只是霍皖衣的出身并不算好。
&ep;&ep;他不能读书，纵然才情斐然，也终究比旁人差了一等，落了下乘。
&ep;&ep;霍皖衣不认为自己天生该低人一等。
&ep;&ep;他不轻视自己，更不轻视旁人，最初的想法莫过于也做个人人敬仰的大官，亦或传道天下的善人。
&ep;&ep;然而权利这种东西，一旦握在手中，就容易将人改变。
&ep;&ep;霍皖衣还记得那个雨天。
&ep;&ep;他穿过宫门，踏过石廊，得以在朦朦雨幕中觐见天子，跪伏在一门之隔的殿外。
&ep;&ep;然后他见到了代表着权利巅峰的帝王。
&ep;&ep;彼时天子高坐龙椅，身着朝服，不怒自威、英武伟岸的气势震慑住了他。
&ep;&ep;什么是天子？
&ep;&ep;得天独厚，众心所向——谓之君权神授，方为天子。
&ep;&ep;霍皖衣跪倒在地。
&ep;&ep;那一年，他十五岁。
&ep;&ep;已经尝到了何谓权利，何谓地位。骨子里熊熊生长而出的，即是烧之不尽的野心。
&ep;&ep;他记得高坐其上的帝王发问：“霍皖衣，朕闻听你盛名天下，是世上难得的少年俊才，如今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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