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钱好办事儿,徐氏等妇人也不打算把打柴的活计让出去,趁着青砖还没送来,就先开始做这份活计。

定安州地形多是丘陵,古家宅子后边儿一片绵连的山丘,植被以竹、松为主,秋日里枯竹、枯松不少,为省晒干的活计,徐氏等人尽量选择干枯的植物收回来,古月瑶跟家中女眷也没闲着,古月瑶将除时常要上山采药、熬药的白芷外的十二位姨娘分成两拨,轮流跟徐氏等人上山打柴。

不过四五日下来,古家女眷们累得不能动弹,几乎个个双脚都生了水泡,好几个手也磨出泡来。这几日负责做饭的姨娘瓶儿表示,众姐妹饭菜吃得也比从前多,她每日煮饭都要多放一瓢米,并隐晦地跟古月瑶提出休息的请求:“众姐妹不是不想做事,凡事哪有一蹴而就的,姑娘您说是不?”

瓶儿从前也是府中的丫鬟,帮着带大古月瑶,也是众姨娘求到她这儿来的原因,她与姑娘之间的情分总比她们来得深些。

“姨娘说得是,倒是我太过心急了。”已换上姨娘们赶制出来的细棉窄袖衣裤的古月瑶放下把娇嫩双手勒得通红发肿的麻绳,麻绳上还捆着一人合抱多的细柴,道:“既如此便叫姨娘们休息两日,待后日再上山去吧。”

瓶儿帮着把细柴搬到厨房外的屋檐下,按堆摞好,柴堆边上是守着个小炉子的白芷,正在那儿扇火熬药,翠翠依旧守在古太太身边伺候着,其余姨娘则都猫在房里休息,连针线活都没力气做了。

放好柴火后,瓶儿又回厨房给大姑娘倒了碗水,古月瑶接过水,搬了个小马扎坐到熬药的白芷身边,朝瓶儿道:“家中事多,姨娘且忙去吧,我自个儿能顾好自个儿。”

再过半个时辰就是饭点了,这会儿瓶儿也确实忙得很,告罪一声便匆匆去忙,留下古月瑶与白芷说话。

待简单的午膳过后,瓶儿才有空跟众姐妹说起上午之事,听说大姑娘只让她们休息两日便要继续做事,排在第七的姨娘红柳撇嘴埋怨:“姑娘当真是一点儿也不体恤我们这些庶母,当真不是亲生的就不会心疼我们!”

“瓶儿姐姐,要不再求求姑娘吧,我们这手心都磨出泡来了,两日也消不下去呀!”“从前只觉得姑娘淡淡的,如今瞧着却是心硬得很…”

“如今虽不比从前老爷在时,但家中不都雇人做事了嘛,姑娘还磋磨我们作甚!”

觉得受到滔天委屈的几个姨娘你一言我一语地抱怨着,其余几个虽没说什么,不过瞧着那样儿也是觉着自己受大委屈了。

平日里能管住这些姨娘们的翠翠这会儿在太太身边伺候着,一时间倒无人制止众人的抱怨。

好心帮忙说情还没落着好的瓶儿听她们这些抱怨没由来地心烦得很,众人散了后正好碰着翠翠,便拉着打小一起长大的姐妹小声抱怨一通,觉着心情畅快了才回房去。

***

瓶儿只是抱怨自己好心没好报,翠翠却知此事是因家中人心涣散才如此,也顾不得她方才出来是要去取些热水给太太梳洗,连忙转身又回正房,将此事细细禀明了古太太。

背靠着两个枕头歪在床上的古太太听完翠翠的话,沉默良久,最后长叹一声,道:“家中骤变,奴仆尚可另求去处,我原想着在如今家资不丰,但只要一家子齐心协力,日子总能过下去,如今怕是不能,你去唤瑶儿过来。”

“是,太太莫要心焦,凡事都没您身子要紧。”翠翠心里也是一声长叹,安抚古太太几句后,转身匆匆去请来古月瑶。

已经连续四日都跟着徐氏等人上山砍柴的古月瑶梳洗过后,才在自己卧室里就着油灯把脚后跟的水泡挑破,那股痛劲儿还没过就听到外头有人敲门,扬声道:“门没锁,进来吧。”

“姑娘这是怎地了?”一进来便瞧见姑娘将油灯挪到床头,莹白秀气的脚丫还没来得及藏起来,翠翠走近瞧见姑娘脚上才被挑破的两个水泡,又见她拿着绣花针的手红通通的一片,真是心疼不已:“家中琐事多,太太如今还病着,姑娘合该多心疼自己些才是。”

古月瑶将绣花针放到油灯旁,见是翠翠来了以为古太太那边有事,便要穿鞋下地:“我没事儿,姨娘这会子过来是母亲有什么事儿吗?”

“太太今日精神还好,说是有事儿与姑娘商议。”翠翠见她要下地,连忙上前将人扶起,小心搀扶着往正房走去:“姑娘这满脚都是泡的,多挨着奴些,可别再压着伤口了。”

在房里顺气儿的古太太见女儿一瘸一拐地被翠翠扶进来,急得不行就要下地:“这是怎地了?白日里腿脚还好好的,这会儿咋走路都不利索了!”

“没事儿,没事儿,我就是脚上长了几个水泡。”古月瑶忙叫翠翠过去扶住古太太,被翠翠松开后,整个人一受力,压得挑破的水泡口痛得古月瑶“嘶”地倒抽一大口冷气,赶忙寻了个凳子坐下。

古太太这辈子就得这么一个孩子,打小如珠如宝地娇养大,哪里肯回床上躺着去?撑着叫翠翠扶着坐到女儿身边,又叫取来油灯,非要细细检查过女儿身上的伤才肯罢休。

古月瑶无法,只得将四肢的伤一一展露:双手双足长了六七个水泡,双手被麻绳勒红,还有细碎的被树枝划出来的小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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