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氏惶恐的望着躺在地下的尸体,没有表情,神色恍惚。

碍着了她的事,所以,她将他杀了。

那是杀一个人,不是杀一只猫,杀一只狗,她怎能说的如此轻松。

“母亲,请为女儿解答,这是怎么回事?是这丫头所说的吗?是您要败坏女儿的名声吗?”苏芸步步紧逼,不咸不淡。

张氏只觉得脑子嗡嗡作响,神思轰鸣,所有的声音都离她远去,只有苏芸咄咄的逼问声在耳边回荡。

“贱人!你把我娘怎么了!你个贱人!”

见张氏似是有疯癫的前兆,苏倩恶向胆边生,朝苏倩冲过来,尖利的咒骂。春末站在苏芸身边,蓄势待发,如同将要奔赴边疆的战士。

苏倩朝苏芸扑过来,张氏依旧呆呆的,双眼没有焦距,任由不停磕头的小丫鬟将脏水倒在她身上。

她已经完懵了。

倏忽,苏芸突然抬起右臂,裹着斗篷的苏芸猛然抬起右臂,对准苏倩,说时迟那时快,固定在右臂上的物件猛地射出一支短剑。

“啊!”张氏似是回过神来,惊呼一声。

短剑夹杂着破风的呼声,直直的射向苏倩,没有半分余地。

“不要!”张氏猛然清醒过来,朝苏倩扑过去。

“砰”的一声,短剑射在苏倩的发髻上,因为强大的冲击力,将苏倩射的不得不‘登登’倒退几步,牢牢的把她定在墙上。

张氏扑在苏倩的身上,母鸡护崽般的姿势。

苏倩惊恐的瞪着双眸,似是不相信般,直直的盯视着苏芸还未来得及放下的右臂。

“事不过三,三妹,好自为之。”苏芸放下右臂,淡淡的忠告。

苏倩瑟瑟发抖,耳边只有苏倩淡然的警告声。

如果不是母亲扑过来相救,那只短剑就射在她的喉咙了……

苏倩怔忡着,脑子里嗡嗡作响,只有这一个念头转动。

她,是真想杀了她。

她要杀了她!

“轰”的一声!不知是谁将火把掉在了地上,橘黄色的黄光冲天而起,照亮了天际,照亮了面庞。

“啊!”

苏倩望着苏芸昂昂挺立的身躯,终于抑制不住的尖叫一声,冲破云霄,忽的一下,眼前一片眩晕,尖叫着仰头栽倒下去,所有的嘈杂都离她而去,只有无边的恐惧伴随着。

丫鬟仆妇们顿时乱作一团,原本还打着要给苏芸好看的钱妈妈此时更是瑟瑟发抖,望着苏芸的眼睛出了恐惧还是恐惧,哪里还敢有半分别的方法。

苏倩和张氏都晕了过去,主心骨都倒了,奴婢们还敢怎样。

“把她们从哪儿来抬哪儿去吧”苏芸又恢复了先前人畜无害的神色,拢着双臂,安静的吩咐。

只此时,哪里还有人敢将她当做原来好欺负的大小姐。

见众人没有动作,只呆呆的瞅着她,苏芸眉头一动,道:“怎么?你们还想留在这儿吃宵夜吗?”

此话一出,众人皆是一震,连忙喊道。

“不不不,不敢劳烦大小姐,我们这就走,这就走。”

钱妈妈领着众人手忙脚乱的抬着苏倩和张氏狼狈的逃出玲珑苑,脚步仓皇,犹如丧家之犬般。

张氏死也想不到,明明是她安排的万无一失的事情,怎么最后却发展成了这样?怎么,竟然,会是这种结果。

张氏带领的仆妇们都撤出了玲珑苑,春末这才上前问道:“小姐,他……要怎么办?”

目光接触到满身鲜血的死尸,纵使是泼辣如春末也忍不住发抖。

“送到衙门里去。”苏芸道。

“啊?小姐……那要怎么说?”春末愣了一下,问。

苏芸将胳膊上的手弩卸下来放到春末手中,吩咐道:“该怎么说就怎么说,无须担心。”说着,她抬头望了望深蓝色的天空,喃喃道:“云层清澈分明,星星明亮耀眼,明日必是大景天,适合上路。”

言罢,苏芸转身向屋里走去。

她像是无事般躺在床上,定定的瞅着屋顶,耳边的喧闹声渐渐消失,她依旧睁着双眸,没有半分睡意。

也是,遇到这种事谁还是要能睡着那也真是神仙了。

“藏了一晚上,出来吧,莫要憋坏了。”苏芸面无表情的望着屋顶,黑眸如古井般深邃无波。

话音刚落,一阵悦耳清脆的笑声从房顶上传来,轻巧的脚步落地声,黑衣锦袍的男子笑意盈盈的用折扇掩着嘴,笑的畅快。

“苏大小姐真是好耳力呢,想必没有人会想到,养在深闺中的苏大小姐竟然会身怀武功呢。”男子走到桌边,径自拿起茶杯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茶。

闲适的如同到了自己家般自在从容。

苏芸微微一笑,不言不语的坐起身瞅着他,似笑非笑,并不因为他的话而有半分惊诧和惶恐。

如同她一直以来的表现一样,淡然从容。

“无趣,还真是面无表情啊。”男子沮丧的蹙起眉,叹一口气,转眼又笑起来,道:“我叫楚瑾瑜,我也知道,你叫苏芸。”

“大燕律例,私闯家宅者,杖一百,刺脸发配宁古塔,无召不得回京。”苏芸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