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高的棚也敢爬?为了几块钱命都不要了?踩脚架谁接的有点水平啊,笑,还笑,你们以为我在夸你们吗?”

“还有你们几个,不是安排你们疏导代拍了吗,以为有电网就万事大吉了?看见没,不怕死的搁这一窝蜂呢!”

“等着一个都不许走!什么事?还有脸问什么事?演员被你们砸伤了!连单反都抓不牢,哦开始拍了才发现镜头得换?趁早改行吧你们吃不了这碗饭!没天赋!”

一贯斯文的导演摘掉眼镜带着几个场务在棚外破口大骂,跟前杵着十几个没来得及撤退的代拍噤若寒蝉。

内鬼抓出来了也没用,只要一开始露出蛛丝马迹,那代拍就是你直到杀青都甩不掉的牛皮糖。一个个身为代拍,不练摄影读兵书。跟剧组进行了长达快一个月的游·击·战,坚持执行“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追”的战术方针。

可谓百折不挠,不作到死不罢休。

景珍一个电话联系了代理法务,以往对这些代拍没什么办法,但今天这群人还真就撞在刀尖上,不让他们出点血是不可能的了。

剧组进度被影响倒还是小事,反正创作组等得起,鞮红也耗得起。

只是苦了渝辞。

“什么二次骨折?她先前还好好的啊?!”

鞮红拉住主治大夫焦急到不行,她刚刚在伤床边害怕地脊骨都凉了,脑子里不受控制的放映着这场事故最坏的结果,渝辞疼到苍白的脸使她不敢当面问医生,这回下了房车才敢拉过人问上一问。

《子虚劫》资金阔绰,且主创人员里有景珍这么个身家的编剧,所以除了专门配备了供编剧临时创作修改的房车外,还配备了其他功能类别的房车,其中就有医疗专用。

剧情是传统武侠,打斗自不必少,拍摄景点又每每选在些荒山僻岭处,所以医疗供给是重中之重,医疗专用的房车里储存着不少物资,也安排了相当人手的医疗人才。也算不幸中的万幸,渝辞不必托着骨折的肩胛和锁骨受一路颠簸之苦。

“我不是说她现在是二次骨折,”主治大夫摘着手套也是一脸无奈,给鞮红大致比了一下肩胛骨和锁骨的位置,一边比一边道:“她这处和这处,以前曾经发生过二次骨折,第二次比第一次要严重得多,后续一直没有保养好落下了病根……其实人的身体也就这么一回事,受过伤的地方总会比其他地方脆弱。”

这话就像在鞮红心脏里刺下一道冰凌,随着心脏的搏动,冰寒顷刻流窜周身。她……或许大概……知道渝辞当年骨折的情况。

是《海国吟》时期吧。

渝辞演的一场话剧。

那是一场特效和传统话剧结合的盛宴,视觉创新又不失戏剧根骨,场景华美又不掩演员风姿,那场话剧是渝辞第一次有机会大放异彩,却也是无疾而终。

不是因为受伤,而是因为自己……占了她的位置。

不敢再去想当时自己都做了些什么孽,她也曾在那间办公室外经过,少女声嘶力竭的争辩声整条走廊都清晰可闻。她从中得知渝辞受了重伤,锁骨打了七根钉子,却依然坚持排练。当时听来只觉稀松平常不甚在意,现在……

真是报应不爽,她鞮红也明白了什么是恨不得以身代之的痛彻心扉。

上位者一句觥筹间的谈笑,轻飘飘就能粉碎一个逐梦者毕生的渴望。

渝辞坚持得更久一些,但这不代表她就此逃出生天,反而恰恰印证出她将比别人受到更多的,持续性的失落、愤懑、绝望。

那是折在渝辞肩胛和锁骨处的痛楚,亦是烙在她眉间心底的旧伤。

大概是看她面色太过凝重,主治大夫柔声安慰了她两句:“休息一阵就会没事的,还年轻嘛。”

鞮红红着眼睛抬头看他:“那、那需要怎么治呢?”

“打几颗钢钉,固定一下。”

“那、打打钢钉,要不要开刀啊?会不会留疤啊?她是演员,不可以在锁骨的地方留疤的!”

她还要演名花倾国两相欢的贵妃,还要演风为裳水为佩的西陵幽魅,还要在沙滩碧浪上享受无瑕夏日,还要穿着晚礼服在万众瞩目下走上颁奖台……

她是天生要吃这碗饭的人,怎么可以在锁骨、肩胛这样不可能一年四季用布帛遮盖的地方留下疤痕?!

鞮红急得眼泪一颗一颗往下落,怕被人看见急忙抬袖抹了,一双眼睛红得像泣过血。

那大夫没料到她反应这么大,饶是见惯生死,还是不免生出恻隐之心:“微创,刀口不会太明显的。”

房车车门这时打开了,鞮红连忙转过身,又抬着袖子在眼睛上抹了几下,也不知花没花转头对上刚下车同样一脸凝重的天奇。

“鞮红姐姐,渝辞姐姐喊你进去。”

“啊啊好!”鞮红小跑上前忽然停住,又赶紧转身去找小嫒。

天奇被她弄得有点懵,刚想问,就看见鞮红拉着匆匆忙忙的小嫒帮她整理因为哭泣有些微狼狈的妆容,三十秒不到就搞好了,跟道箭一样冲上房车,退得飞快的天奇都没躲过她带起的风,整个一趔趄。

渝辞躺在病床上,胸部以上暂时固定着不能动,等着医务人员准备好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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