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红尘集

&ep;&ep;第147章番外·红尘

&ep;&ep;两年后夜深,是一个寒冷的隆冬。

&ep;&ep;积雪压低枝桠,覆满青石,也有皎月高照,轻风吹拂。

&ep;&ep;梁尺涧收到了一封信。

&ep;&ep;送信而来的人他不曾见过,只问询出陌生的名字——流萤。

&ep;&ep;那是个模样清秀的姑娘。

&ep;&ep;守在相府门前,只为向他送来这封信。

&ep;&ep;彼时梁尺涧问:“是何人寄信?”

&ep;&ep;她抬起眼帘,笑意有几分浅:“故人。”

&ep;&ep;何来故人呢?

&ep;&ep;梁尺涧思来想去,也不觉这天下间何处有一个故人。

&ep;&ep;他记得自己接任相位,与霍皖衣并为双相。记得刘氏基业皆系于他,刘梁世族都需仰仗他。

&ep;&ep;他有知己好友,一者霍相霍皖衣,二者大理寺卿文子卿。

&ep;&ep;除此之外,他亦有可闲谈佳友无数。

&ep;&ep;偶有空余时候,便也相邀聚会,品茗观花,作赋吟歌。

&ep;&ep;故人一词,于梁尺涧而言,确然是陌生。

&ep;&ep;然则之后的半月,梁尺涧时常想起流萤当时的眼神。那不似作假,好像他真的有着这么一个故人。

&ep;&ep;而他翻阅书信,不见一字。

&ep;&ep;——流萤转送的书信,竟是张空空的白纸。

&ep;&ep;未曾落墨,也无落款。

&ep;&ep;它洁白如昔,让梁尺涧难以读懂这空白的纸张上,到底写着怎样的故人。

&ep;&ep;他不解其意。

&ep;&ep;直到又一日天晴,他忽而接到来自太极观的邀请。

&ep;&ep;如今的太极观已非当初。

&ep;&ep;较之先帝在时的鼎盛,太极观如今有过之而无不及,是至极鼎盛,天下间再无第二个道观能超越它的声名。

&ep;&ep;每年的隆冬,帝王都会去太极观斋戒六日,风雨无阻,漂泊大雪亦如此。

&ep;&ep;这却是太极观头一回邀约他这样的朝臣。

&ep;&ep;梁尺涧便带上那张空白的纸页登上山,去往恢弘宁静的太极观。

&ep;&ep;那座道观伫立山巅。

&ep;&ep;风云卷,新任观主立在阶前,一身道袍飞扬,居高临下看他。

&ep;&ep;这般相见,他们竟如见故人——可他们从未见过。

&ep;&ep;观主道号玉阳。

&ep;&ep;自接任观主之位以来,再无人言说她的俗名,皆唤她“玉阳子”。

&ep;&ep;梁尺涧迈入道观,拱手施礼,浅笑问:“不知观主相邀,所为何事?”

&ep;&ep;玉阳子深深看他片刻。

&ep;&ep;“贫道感应天意,”如是说,“便也顺天而行。”

&ep;&ep;这意味着什么呢?

&ep;&ep;玉阳子道:“其实冒昧相邀,实乃是贫道做了个梦,梦中或有故人相求。”

&ep;&ep;然则那是怎样一个故人?

&ep;&ep;玉阳子亦无头绪。

&ep;&ep;她行走在前,带着梁尺涧穿行过长长大道,停步于殿中。

&ep;&ep;她取下供案上的一块木牌。

&ep;&ep;那上面空空荡荡,未刻字,也无笔墨书写,好似梁尺涧收到的那封书信般,空得蹊跷。

&ep;&ep;玉阳子道:“这块牌位上应该刻着什么字。”

&ep;&ep;梁尺涧怔然片刻,从袖中取出那张纸页,也递到玉阳子眼前。

&ep;&ep;“……”玉阳子默然片晌,叹道,“贫道或许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