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书文虽然出身卑微,但是聪颖勤奋,凭他的学识考取个功名并非难事……是臣妾一家把他推上不归路。臣妾知晓书文一定死在圣上手中,您是那般睿智,家父的小伎俩岂能逃过圣上的法眼。说实话,当臣妾得知书文被谋害之时,并未对圣上心存怨念,死了好,死了好呀,家父再也无法利用他窥视圣上的一举一动,臣妾再也看不到他躲在角落偷偷哭泣的身影。”

&ep;&ep;彼时,她已是身怀六甲,并未选择自裁,一方面是为了孩子,更重要的一方面则是,她还不能死,因为还没有替李书文报仇,还没有让父亲明白水能载舟也能覆舟的硬道理!

&ep;&ep;李瑞妍缓缓跪地,道:“圣上认为臣妾冷血也好,为爱痴狂也罢,臣妾已经把最好的年华全部给了圣上,如今人老了,心也累了,想下去陪书文,他一定还在奈何桥头等着他的李瑞妍。”

&ep;&ep;陌奕宗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她的泪滚烫滚烫的,哭得表情都扭曲了,不端庄了,这才是真实的她,真的爱。

&ep;&ep;“这个黑锅,是你抢着背的?”

&ep;&ep;李瑞妍默默点头,坦言道:“臣妾等这个机会足足八年,扳倒家父之心从未动摇,成败在此一举。”

&ep;&ep;李家是官宦世家,侍奉陌氏帝王三代,可以说是鞠躬尽瘁。正因如此,陌奕宗一直对李御史心存迟疑。而当他得知纵火案乃李瑞妍指使,他知晓,李御史这一条忠奸参半的蟒蛇,到了掐其七寸之时。

&ep;&ep;“憋了八年,说出来是否舒服多了?”

&ep;&ep;“是,自进宫以来,从未像此刻这般轻松。只是,臣妾愧对圣上,罪该万死。”

&ep;&ep;“都过去了,要说起来,朕对你也没付出丝毫情感,扯平。”

&ep;&ep;李瑞妍惊异相望,这还是她认识的冷酷帝王吗?帝王家又何时需要对妃嫔动真情?可是他竟说出,感情需要……彼此付出?

&ep;&ep;陌奕宗起身走近,道:“你的要求,朕应了。告诉朕,纵火案真凶是谁。”

&ep;&ep;心中大石落地,李瑞妍三叩首。

&ep;&ep;“实不相瞒,臣妾不确定真凶是谁,只能告诉您,日后对陆昭仪多加提防。”

&ep;&ep;“陆昭仪?……”他回忆一瞬,“礼部尚书陆钟之女?”

&ep;&ep;“正是,陆昭仪平日与臣妾还算聊得来,某日她前来探访,聊到谋害七王爷之事,她叫臣妾小心,因为听说,那名被救出火海的宫女惠儿,臣妾曾重重地责罚于她,臣妾又是二皇子的母亲,不免会被一些居心叵测的小人拿去做文章。”

&ep;&ep;“你罚过惠儿?”

&ep;&ep;“臣妾确实责罚过几名宫女,那几名宫女在背后嚼舌根,刚巧被臣妾听到,于是各罚三十板,至于容貌、姓名,臣妾毫无印象。”

&ep;&ep;“于是你就将计就计,派人杀了惠儿?你可知晓你派去的侍卫,与陷害花香纵火之人实属同一人?”

&ep;&ep;“知晓,是他主动找到臣妾,此人一上来便坦白了陷害花香的过程,恳求臣妾救他,他说幕后指使其实是陆昭仪,陆昭仪听闻惠儿活过来,唯恐行事败露,于是用侍卫全家老小的性命以作威胁,命他指正真凶是臣妾。”

&ep;&ep;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李贵妃原本就有“杀人”的劣迹,因此按照正常的趋势来分析,为防止“惯犯”之罪名强加于身,她应该立即带侍卫前去面圣,从而还自己一个公道。然而,没人会想到,李瑞妍居然选择将错就错,买通侍卫杀害惠儿,并留下伪造遗书一封,诬陷花香纵火杀子。

&ep;&ep;李瑞妍不认识花香,也不关心谁死谁活,只知晓纵使是指正自己也不能马虎,倘若把破绽暴漏得太明显,依旧容易节外生枝,因此她偷偷在假遗书上做了手脚,在信封边角沾染极少量的,来自她宫中的香气。那种混合的香露味儿,只有李瑞妍会调配。

&ep;&ep;事成之后,李瑞妍再没见过侍卫,后听闻,侍卫割喉自尽。

&ep;&ep;陌奕宗思忖不语,陆昭仪至今还是个不经人事的处子,倘若只是嫉妒花响受宠,有必要搞出这么大的动静吗?

&ep;&ep;……

&ep;&ep;事不宜迟,连夜提审陆昭仪。

&ep;&ep;陆昭仪年仅十九,她跪在陌奕宗的面前,眨巴着一双乌黑的圆眼睛,嘟着小嘴询问圣上为何把她叫到大理寺来?

&ep;&ep;陌奕宗歪头看着她,这满脸写着不机灵的模样……能策划一起纵火案?

&ep;&ep;他索性改变审讯方式,像唠家常一样聊起她找李贵妃的原因。

&ep;&ep;陆昭仪果然是个实诚女子,一五一十说道,纵火案发生的次日,岚皇妃、媛贵妃以及九位嫔聚在一起赏花闲谈,聊天自然会聊到昨日的纵火案,也不知是谁提及一句,“李贵妃好不合群,姐妹们的聚会一向拒不参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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