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是损及国运的不祥之人呢?”

“陛下,依司天监天象之言,此不祥之人乃是老弱妇孺,先前寂寂无闻,近期却在朝中大放异彩。”蠡侯深吸一口气,“论说归萤治疗疫症乃是在年初,当时又哪里来的什么两宿相映的天象?却是老臣…自大衷开国以来便再未带兵,却在月前率禁卫军平息了离寒之乱。这便正合了天象‘先前寂寂无闻,近期大放异彩’的预言。而老臣又已年过七旬,实在不可说当不起这句…‘老弱妇孺’之说。”

这几句铿锵下来,满殿已是议声如沸。蠡侯的话有理有据,无从辩驳。可是他毕竟辅弼三朝,乃是身怀不世之功的开国元勋,如今若真的损及大衷国运,却又叫皇上如何处置呢?

何拂尘一挥,唤了一声“肃静”。待众人安静下来后,皇上一声冷喝:“陈谧?”

在地上跪伏许久的司天监监正陈谧听皇上呼唤,身上便是一凛——他适才早已将天象预言说了个通透,如今若想反口,让皇上咬死连氏,便不免暴露了自己。

左思右想过后,陈谧只好把心一横,叩首道:“皇上,天象所指微臣已然和盘托出。至于到底是谁…还需皇上圣鉴啊!”

“废物!”

“——陛下,老臣已然历经三朝,享尽荣宠。”蠡侯的声音仿若浊浪淘沙过后滤下的金沙般沉静古朴,“老臣若真是有损大衷国运的不祥之人,还请陛下莫要顾念情分,舍老臣残躯,保社稷安宁。”

“蠡侯这是什么话,昔年若没有你,何来今日的刈州?怎么就到了非要舍一取一不可的地步了呢?”皇上蹙着眉头,为难良久,“天象不明,这些日子你不妨别再入宫,权且避一阵再说…陈谧?”

陈谧一凛,再度叩首道:“——禁足府中,免得冲突了龙脉。如此试上数日,再看天象变化,倒也是可行之法。”

“如此便好,那蠡侯…你便先在蠡府安养数日。至于连氏,朕会也命人将她挪出太子府,远离潜蛟泉。”皇上沉吟道,“如此,再看这大雪会否停歇,天象有无变数吧。”

陈谧应了一声,汗水已然滑出发间,无声的滴落在了大殿细密的地毯之上。

——

我是下午被撵出太子府的。

皇宫里来的人说的并不明白,在关雎和蒹葭软硬兼施的盘问之下,才说天象有示,我有冲煞龙脉之嫌,须得远离潜蛟泉,在外暂避些时日。

这厢不由分说,我被他们撵出了太子府。踏着刈州城中厚重的大雪去到西市,蠡府的大门却怎么叩也不开。还是最后外院大营的禁卫军来传话,说侯爷此刻在府中安养,请我这些天都不要上门打扰了。

我一头雾水,只好再度踏着茫茫夜色和皑皑积雪回到了东市。一进桃销楼的大门,却见萨容和花姨已经在前堂等了许久,竟像是知道我今日会过来的一般。

“花姨,我——”

“——前头人多眼杂,回去再说…萨容……”

萨容朝花姨点了点头,拉着我的手便径直往后楼去了。路过后院的时候,正好碰见宛秋和段冥提着灯笼,正在和小厮们忙着将院中老桃树下的酒坛子一坛坛搬回库房。

“归萤回来了…”宛秋忙碌中向我莞尔一笑,“今春本想酿些枇杷酒和青梅酒,受些花粉还能香醇许多。谁知这些天的大雪,哪里还有桃花会开呢…你们先上楼,我们忙完就到。”

我点了点头,再去看段冥,他却一直有意的躲避着我的目光——上一次卓影否定了我罡风旗旗主的身份,而我则并未出言反驳。想来段冥也正是因为这个,才一直心中有气的吧。

这厢萨容已然拉着我上了五楼,一进屋萨容便将房门重重关上,掸着肩上的浮雪走向了房中的暖炉。

“归萤,是白晓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