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如瑾披衣起身,快步走到桌边拾起了那纸。只是普通的雪纸,精巧地叠成两个菱形压角的方胜模样,所谓花签锦字,同心方胜,这种让人脸红的玩意惹得如瑾直是皱眉。写信就写信,叠这胡乱的东西做什么。她匆匆几下拆开了雪纸,将两角方菱打回原形。

&ep;&ep;依旧是龙蛇游走的笔迹,依旧只有一行字。

&ep;&ep;“万艳俱无踪,寒梅着花未?”

&ep;&ep;如瑾的脸腾的一下烧了起来,烫手似的将那纸丢开到一边,看看仍觉得刺眼,敢对揭开了灯罩,将整张纸都在火焰里烧了。

&ep;&ep;纷扬的细小飞灰被热气熏得飘摇,半空里游荡了好一阵才渐渐落到桌上,如瑾拿了帕子,将灰尘全都扫过在了地上。

&ep;&ep;她果然不该说那样的话,惹来那人这般回应,也是她咎由自取。

&ep;&ep;如瑾气恼地将灯罩重重扣回灯上,弄得焰心突突地跳,将她细长的影子颤颤打在墙上。

&ep;&ep;不但没问清佟秋雁的事情,反而又被他戏弄了一回,如瑾闷闷地除了外衣,倒回床上,用棉被紧紧裹了身子,缩在被子里懊恼。

&ep;&ep;也不知是什么时候睡着的,等到如瑾被天光晃了眼睛,醒来时已经过了早饭的时辰。一张眼她就想起半夜里的信纸,昏沉的脑袋陡然清醒了,起床穿好衣服就让人磨墨。

&ep;&ep;青苹讶然看了看主子半蓬未理的头发,飞快磨好了墨,在临窗桌上铺好了纸,伺候如瑾写字。如瑾背对着青苹,用身子遮挡了纸张,尽量摒弃了自己平日的运笔之法,用陌生的笔迹快速写了一张字条。然后仔细看看,确定不像自己平日的字迹了,方才叠了几下塞在信封里封好。

&ep;&ep;“让碧桃传给崔领队去。”

&ep;&ep;青苹不敢多问,拿了信封出去了,须臾返回来试探着问,“碧桃去送信了,姑娘现在梳洗么?”

&ep;&ep;如瑾闷闷坐到妆台边,对镜看见自己眼中些微的血丝,知是昨夜没睡好的缘故,脸色更加不好。寒芳抱着梳匣子进来梳头,意外地看见主子脸上好长时间没出现过的冷色,小心翼翼地将动作放得更轻柔。

&ep;&ep;入夜时长平王才收到如瑾的回信,含笑抖开纸条,看见横竖有些歪斜的两行字,他好看的眉毛微微动了一下。

&ep;&ep;第一行,“春天来了,寒梅再也无花可开。”

&ep;&ep;第二行,“佟家已有一女入府,另一个烦请放过。”

&ep;&ep;直白到有些无礼的言语,长平王看着字,也能想象出写信人板着脸的样子。他笑着叫来了内侍花盏,“佟秋雁那道雪桂蒸鱼做得好,这月进佛堂祈福的美差就派给她吧。”

&ep;&ep;180内宅口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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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p;&ep;听得此言的花盏立时愣了一下,偷偷抬了眼皮朝上觑着主子脸色,见主子依旧是平日里那副漫不经心的模样,笑意深深的,越发觉得主子心性难测。

&ep;&ep;“是。奴才这就去知会佟姑娘。”心里嘀咕不已,花盏口里却不怠慢,立时应着出去了。

&ep;&ep;一路朝佟秋雁所住的院子走,这位长平王府的近身内侍首领还在琢磨,思量着佟姑娘到底是哪里行事出了差错,怎么一下子就给发配到佛堂去了呢?

&ep;&ep;长平王府中有个专僻的精致小佛堂,原是当年开府时长平王身体总是不好,陈嫔特意求了皇后,从宫中请了一尊菩萨过来供奉,每日香火不断,保佑长平王安康无恙的。后来府中姬妾婢女有犯错的,就让她去佛堂给王爷祝祷以赎罪,渐渐的便形成了一个不成文的规矩,每月都有人过去值守诵经。当然,去的都是府中不受宠的,还没有哪个当红之人会去那里。

&ep;&ep;……

&ep;&ep;西芙院里,一溜羊角宫灯挂满正房厢房的屋檐,将院子照得通亮。长平王平日里睡得晚,连带着满府里的人都养成了晚睡的习惯,这刚刚掌灯的时候,大家还都当是白天过,该做什么做什么。

&ep;&ep;佟秋雁正拿着花剪修理窗下一株腊梅,旁边有小丫鬟端着托盘,里头盛满了剪下来的枝叶和残花。

&ep;&ep;“姑娘,这些枝条剪下来不扔么,做什么还要收起来呢?”刚满十岁的小丫鬟歪头打量手持花剪的佟秋雁,只觉得她每个动作都那么优雅美丽,比同院住的那位祝姑娘强到天上去了,果然不愧是官家门第里出来的闺秀。

&ep;&ep;佟秋雁踮起脚尖够着树顶的花枝,啪的一声剪断伸得太长的那条,然后退开两步打量剩下的枝条和花树形状,觉得比较满意了,这才盈盈弯下身子,将落在地上的断枝捡起来,放到小丫鬟手中的托盘里。

&ep;&ep;她冲小丫鬟笑了笑,嘴边泛起浅浅的笑涡,“这些枝条生长不易,咱们已经剪下来了,断了它们的生机,自然不能再狠心随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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