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三小姐实在是妙人啊,本王原以为还要布置些许,不想她竟这般行事,省了本王许多力气。”

&ep;&ep;贺兰垂首道:“恕奴才直言,蓝三小姐此举其实凶险,一个不慎兴许惹来大祸。”

&ep;&ep;“不是有本王么,怎会有祸。”长平王轻拍山石,转而思忖道,“只是她应该不知朝中局势,也不知会有本王助她,却敢行了这事——是说她胆大呢,还是莽撞?”

&ep;&ep;“奴才以为是莽撞。皇上喜怒难定,蓝三小姐思虑欠妥。”

&ep;&ep;长平王沉吟道:“或是通慧到极点,可以准确猜度父皇心意……”

&ep;&ep;贺兰道:“蓝三小姐深居闺阁,应该不会。”

&ep;&ep;“算了,且不管这个。贝成泰既然接了此事,那么咱们就助他一臂之力。”长平王轻轻弹指,乌眸中映了日光流转,“上次段骞指使御史张寒血洗池水胡同,本王要与他算账还未曾寻得良机,这次正好,去告诉唐允动手罢。”

&ep;&ep;“是。”贺兰躬身应了,问道:“是否要留下痕迹指向贝阁老?”

&ep;&ep;“不必,即便不指向他,王韦录也会疑心是他所为,父皇更会。”

&ep;&ep;长平王折了一条枯黄柳枝在手,慢慢把玩,“贝成泰暗中襄助太子,借他调查内监与王韦录的当口,抹掉王系最重要的段骞,太子殿下和王韦录的梁子不想结也得结了。况且父皇虽不喜王韦录,但更不喜儿子勾结重臣左右朝堂。”

&ep;&ep;余下的话他没有说,贺兰也已经明白了,不禁暗暗佩服主子的一石三鸟之计。若将此事办成,那么一则除了段骞,二来让贝成泰身后的太子与王系结仇,更紧要的,是让皇帝疑心太子。这件事的分量颇重,贺兰下定决心,一定要协助唐允仔细办差。

&ep;&ep;于是贺兰正色道:“奴才明白轻重,必定做得干净,不牵扯王爷。”

&ep;&ep;然而长平王却笑了笑,心思已经不在这上头了,他将手中柳枝弯了几弯,转眼折成一枚五瓣花朵形状,放在掌心仔细端详一阵,回忆道:“上次见面的时候,她袖口梅花似乎就是这样的罢。只是她心里思虑太多,连衣上花朵也笼了愁色。”

&ep;&ep;他合起手掌,将柳枝编成的小花握住,“她的路要她自己走,本王帮她,亦是帮自己。”

&ep;&ep;……

&ep;&ep;勤政殿中,皇帝坐在紫檀书案前提笔批折。右手边批完的折子已经摞了高高两叠,左手边未曾审阅的还有很多。他登基十多年来好事坏事都做过,私下里臣子们对他褒贬不一,然而无论是谁都不会否认一个事实,那就是他很勤勉。

&ep;&ep;只要不生病,这位皇帝从不缺席朝议,更不拖懒,送进宫里的折子都是当日审批,最迟不会拖过三日便能答复,比他的父亲祖父勤谨得多。这一日,依旧是老太监康保在御前伺候,因为早朝上有了襄国侯一事的争执,康宝知道皇帝可能心情不好,是以比平日更加谨小慎微,时时注意着皇帝的动作。

&ep;&ep;快到午间的时候,一直潜心批折的皇帝突然停了下来,握着笔沉思半晌,抬头道:“叫马犀来。”

&ep;&ep;马犀名为御前侍卫,实为皇帝心腹近臣,掌暗中刺探之事。皇帝要见他,那么就是要吩咐一些私密的事情了。康保一听不敢怠慢,飞快出去亲自宣人。须臾马犀赶来,康保笑着引他进了殿们,之后招手一挥,带领殿中大小内侍们匆匆退了出去,返身紧闭了殿门。

&ep;&ep;勤政殿中门窗紧闭,日光从长窗明纸透进来,照见殿中扬起的粒粒微尘。四周安静得能听见人的呼吸,每当马犀在御前的时候,大多都是这样静谧到极点的气氛。

&ep;&ep;皇帝靠坐在龙椅之上,手中御笔早已放下。窗外光线侧打在他的脸上,这年过四十却依然保留了几分俊朗的容颜便更加轮廓分明。

&ep;&ep;只是他一半侧脸迎着光,另一半却淹没在殿中的昏暗里,明暗的交错如此鲜明,使得他的面容呈现出一种怪异的阴霾。他板着脸孔,没有多说别的,径直开口询问殿中央跪着的密臣:“襄国侯蓝泽变卖家产的事情,查出了几分?”

&ep;&ep;马犀一身侍卫服侍,却比一般御前侍卫身材瘦小,跪在地上的时候就像蜷缩在角落里的猫。他磕个头行了礼,用恰好让皇帝听到的声音恭谨回禀:“臣已查明,襄国侯原本并不知情,闻听此事还大发了一顿脾气。”

&ep;&ep;皇帝留在暗影里的一侧嘴角便微微扬起,与未有半分笑容的脸孔形成鲜明反差,“朕就知道他没有这个胆子。说吧,是谁做的?是他府中狂妄的清客,还是哪个亲眷?”

&ep;&ep;马犀禀报道:“是他的女儿。”

&ep;&ep;“女儿?”皇帝眉毛顿时扬起。

&ep;&ep;“是,襄国侯府中三位小姐,一嫡两庶,小女儿远在青州未到京城,二女儿被祖母禁足,这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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