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可是……

&ep;&ep;恐怕这一同行,襄国侯府和两位王爷的纠葛也就更深了,日后时好时坏实在难以说清。与天家相干的事情,如瑾总是不能放心释怀。每次看到在客栈院外不远处驻扎的皇子和禁军,她都觉得有些压抑。

&ep;&ep;早饭过后不久,地方上的官吏官兵们战战兢兢地赶来了,在自家地头出了这样的事,地方官和守军头领都已经做好了丢掉乌纱的准备,火急火燎带着手下匆匆奔过来,不断在两个王爷车驾前求饶告罪,只盼着不要丢了性命才好。六皇子安抚了几句,只说一切等圣上定夺,并未透露晋王之事,打发几人下去了。几个官员哪里敢走,带着手下远远驻守在禁军外围,只道是要保护皇子平安。

&ep;&ep;六皇子不去理会他们,或在车里歇息,或带人策马到周围转转散心,只等着襄国侯蓝泽这边伤势早日好转。七皇子长平王却与他不同,大半时间都待在自己车里,中间还闹了两日风寒,医官去看过,说是劳累过度的缘故,身体底子弱,稍微受些折腾就禁不住,需得好好调养。

&ep;&ep;这日傍晚,六皇子在南边林子里骑马溜了一圈,回来进了长平王的车中。宽敞的马车里头空间颇大,桌椅床榻齐备,皆是精美贵重的用具摆设。长平王穿着一身家常玄锦薄衫,背靠金地青蛟纹云锦弹花引枕,正歪在榻上闭门养神。

&ep;&ep;榻前檀木矮桌边跪坐一名云髻高耸的年轻侍女,体态优美,素手轻扬,正持着点漆清心茶具煮水烹茶。车厢里弥漫着新茶清气,六皇子一进去,就觉一股香气扑鼻。

&ep;&ep;“七弟好享受!我正担心你身子呢,怕你总在车里闷坏了,谁知你自有乐处在,倒是为兄的多虑了。”六皇子开着温和的玩笑,踩着西域进贡的华美金丝毯径直走到榻前,一撩衣摆,在檀木锦凳上自行坐了。

&ep;&ep;长平王睁开眼睛坐起了身子,朝着六皇子拱手一礼,笑道:“镇日闲坐无聊,总要自己找些乐子。”一指那烹茶的侍女,“她煮茶本事不错,六哥也尝尝。”

&ep;&ep;侍女便弯唇一笑,轻轻拿起一枚婴儿拳头大小的精致小碗,倒了一点新茶在里头,恭敬递到六皇子面前。

&ep;&ep;六皇子接了,放在唇边细细抿了一口,闭目半晌,连连赞叹:“果然是好。”说着睁眼笑看长平王,“七弟福气不错,前几日襄国侯蓝府的小姐亲自来为你烹茶,我还以为已是妙事,不想原来你日日都有香茶可饮。”

&ep;&ep;“六哥笑话我呢。那日蓝府小姐说的可是为你我二人烹茶,是你不肯屈就罢了。”

&ep;&ep;六皇子笑笑,“那么七弟觉得,蓝家小姐和此婢相比,谁的手艺更好些?”

&ep;&ep;长平王凝眉想了一想,似乎是在回味,片刻后才道:“相差无几,都是妙品。”

&ep;&ep;六皇子顿时忍不住放声而笑,“只可惜那是侯府千金,父皇最近对襄国侯颇为瞩目,却不是你想领走就可随意领走的了。”

&ep;&ep;长平王笑而不语,拿起一盏热茶眯眼品着。烹茶的侍女深深低下头去,手中点汤持盏的动作快了几分。

&ep;&ep;闲聊一会之后六皇子起身离开,临别时嘱咐弟弟别只顾着喝茶,别忘了晚间还有一顿药。长平王笑着谢过,送他出去了,回过身来看看那烹茶的侍女,淡淡道:“你有些心思不宁?”

&ep;&ep;侍女手中茶汤泼了些许出来,连忙放下执壶用帕擦了桌上水迹,伏身拜倒:“奴婢未曾心绪不宁。”

&ep;&ep;长平王挥袖,重新躺回榻上,对她的否认只做未闻,继续道:“可是六哥提起了蓝家小姐的缘故?”

&ep;&ep;侍女身子微抖,额头触在厢底金毯之上,“奴婢不敢。奴婢……奴婢与蓝家小姐身份悬殊,天差地别,是以……不敢妄想。”

&ep;&ep;“你知道就好。”长平王说了几个字之后,从榻边书案上随手抽了一本卷册出来,凝神阅卷,再不言语。

&ep;&ep;伏跪的侍女等了半日不见动静,忍不住悄悄抬眼观瞧,一见这情景,眼神黯了几分,沉默半晌,终是轻手轻脚直起了身子。

&ep;&ep;待要收拾茶具,长平王注目书卷之余却道,“下去。”

&ep;&ep;侍女再不敢乱动,欠身说句“奴婢告退”,轻轻退出车门之外。

&ep;&ep;下了车,侍女方才直起了一起躬着的身子,来回走动两步活动着跪得酸麻的腿脚。天边夕阳渐沉,天空有成群结队的鸟儿飞过,一一冲进远方雾霭般朦胧的树林之中。看一看这荒野四周的天高地广,再看一看身后雕辕画壁的鎏金马车,年轻侍女的目光最终落在不远处那所破败的客栈里。

&ep;&ep;须臾,她一双映着晚霞的盈盈眼波里,光芒也如夕阳西下的天空一样,渐渐暗了下去。

&ep;&ep;……

&ep;&ep;在中箭之后的第五日傍晚,襄国侯蓝泽终于彻底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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