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陈景应了声是。

&ep;&ep;傅元青想到他前日的难受,遂又低声安抚道:“今夜当值的不是我,晚上值夜之人来后我便回去。”

&ep;&ep;“好,老祖宗。”陈景说完这话,就缩回了黑暗中。

&ep;&ep;傅元青看着马车绕外城,让人从西华门放陈景回去,等车走了,这才上了凳杌,德宝带路回了养心殿。

&ep;&ep;按照规矩,每日戌时诸位大珰便要入养心殿外静候,等着磕安置头,磕完头后,当值的管事牌子留下,其他人才可退出大殿。一日诸多细事,若主子问询也得口齿清楚的回答,若有含糊,无论品阶都得再养心殿阶下问板子。

&ep;&ep;以前皇帝年幼,这种繁琐规矩就行得少,德宝那边自己安排了值宿的管事,关了寝殿大门就算这一日事毕。

&ep;&ep;今日倒不知为何,等傅元青入了养心殿的时候,二十四监的诸位大珰都来了,在养心殿外密密麻麻的跪着恭候,瞧肃静的氛围,应该是跪了好一会儿了。

&ep;&ep;傅元青下了凳杌时,德宝小声道:“太后提了几句宫里的奴才们少了规矩都懒散了。主子也不在……咳!没起身,太后便做主张要从今日让咱们诸位都来给主子请安置头。正巧了您出了宫宣旨,没人敢忤逆太后的意思,拉拉杂杂的几十位爷都来了。”

&ep;&ep;两个人说话间,已经上了台阶,掀开帘子就是中正仁和堂。

&ep;&ep;傅元青刚要进去,就听见里面太后的声音传来:“回来的迟的,便不要进来了。后面候着去吧。”

&ep;&ep;傅元青应了声:“是,臣知道了。”

&ep;&ep;太后又笑了,扬声问:“刘玖,你是个什么东西?”

&ep;&ep;跪在门边儿的刘玖连忙答道:“刘玖是皇城里的奴才,是主子的一条狗。”

&ep;&ep;“如何自称?”

&ep;&ep;“应称奴婢。”刘玖又道。

&ep;&ep;“好奴才,懂得自己个儿的身份,不需要哀家再调教了。我以为伺候皇帝的奴才们,仗着皇帝年少,就都学会了偷奸耍滑呢,原来终归还是有拎得清的在。”太后坐在里面缓缓道。

&ep;&ep;德宝面露难色,看向傅元青。

&ep;&ep;太后在此发泄,不过是因为刘玖的兵符被夺,杨凌雪当了大都督,顷刻间形势反转,她想以兵部支持交换权悠为后的算盘落空。

&ep;&ep;她记恨,又不能报复皇上,便要为难下人。

&ep;&ep;可既然已是下人,便要承受这些,算不得为难。

&ep;&ep;只是这消息中午刚出,他一出宫,太后就来了,若不是有人报信儿,时间怕也掐的没这么准。

&ep;&ep;傅元青想到这里,瞥了一眼跪在第一个的刘玖。

&ep;&ep;“老祖宗……”德宝急了。

&ep;&ep;傅元青安抚的拍了拍德宝的肩膀,轻扫了一下衣袍在刘玖旁边跪下叩首道:“奴婢知错。”

&ep;&ep;里面太后半晌没说话,又过了一会儿才道:“念你曾在狱中时受了些折磨,腿脚不好,赐你凳杌在紫禁城内行走。可凳杌毕竟是凳杌,两条扁担一张椅子,那可不是步辇。傅掌印自己要警醒些才好。”

&ep;&ep;“太后所言,奴婢记下了。”傅元青回道。

&ep;&ep;“凳杌撤了吧。”太后道,“咱们紫禁城养不得奴才这样的娇贵。”

&ep;&ep;“是,令太后口谕。”

&ep;&ep;“滚吧。”太后道,“跪到最后面去。”

&ep;&ep;“是。”

&ep;&ep;傅元青起身,跪到了人群最后。

&ep;&ep;穿过人群是,方泾抬头看他,眼框都急红了,也没个办法。

&ep;&ep;前面二十四监,一监至少来了两三人,挨个儿入内叩首请安,也得半个多时辰,养心殿大门地上的青砖可比屋檐下的阴凉多了,老祖宗在那里跪了才半刻,就已经钻心的痛。

&ep;&ep;又过了一阵子,德宝才匆匆跑出来说:“陛下醒了,诸位大珰儿可以入内磕头了。”

&ep;&ep;人群开始缓缓挪动。

&ep;&ep;却极慢。

&ep;&ep;暖阁里传来磕头问安的声音,然而大珰却要好一会儿才出来。傅元青推测是太后故意拖延时间,还要挨个教训。

&ep;&ep;天色终于是暗了下来。

&ep;&ep;两边都掌了宫灯。

&ep;&ep;接着从大门外匆匆有人入内,跪在了傅元青身边。

&ep;&ep;傅元青去看。

&ep;&ep;是司礼监秉笔曹半安,他脸上有些汗,然而跪下来后,便让傅元青摇摇欲坠的身体有了依靠。

&ep;&ep;接着他便招呼旁的小太监,拿了个小几,放置了碗热参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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