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老祖宗,喝两口参汤吊吊气儿。”曹半安小声道,“太后这阵仗且得熬。”

&ep;&ep;“收了吧,让主子们瞧见又有得说道。”傅元青有些倦意,淡淡地说,“我还扛得住。”

&ep;&ep;“若看见,就说是我曹半安的排场大。”曹半安回他,“老祖宗别担心。要上枷还是挨棍,都有小的担着。”

&ep;&ep;傅元青没再推辞。

&ep;&ep;曹半安在傅元青面前一直没什么脾气,然而脾气又倔,打定主意的事情,鲜少愿意更改。

&ep;&ep;他便不再劝,免得浪费了曹半安的一番苦心。

&ep;&ep;“你什么时候回宫的?”傅元青问他。

&ep;&ep;“快关宫门前,赶着入了大内。”曹半安回道。

&ep;&ep;傅元青终于有了些精神,他咳嗽了两声,问:“钱宗甫……”

&ep;&ep;曹半安“嗯”了一声,从怀里掏出两块软垫,偷偷垫在了老祖宗膝下,这才抬眼道:“钱宗甫从南京抓回来了。我亲眼看着赖立群大人把他关入诏狱,连夜赶着,回宫复老祖宗的命。”

&ep;&ep;第26章天子让辇

&ep;&ep;“老祖宗,什么时候提审钱宗甫?”曹半安问。

&ep;&ep;“眼下不急。”傅元青一边筹谋一边对曹半安道,“肃清朝野的奏疏,陛下批了红盖了印,在司礼监放着。明日一早开始,便让赖立群按着名录来审。”

&ep;&ep;“是。”

&ep;&ep;“此时朝廷动荡、人心惶惶,再不好起旁的波澜。钱宗甫的事一旦掀起,就是更大的波涛,大端朝的大船也要起伏。再等等。”

&ep;&ep;“老祖宗思量周全。”

&ep;&ep;“钱宗甫关系重大,无论如何要让他活着。”傅元青道。

&ep;&ep;曹半安点头:“是,他抵京城时就极隐秘,少有人知道他已被抓。侯兴海的前任乃是衡志业,中午人最多的时候入了德胜门,现在京城内应该无人不知他被抓了。”

&ep;&ep;傅元青淡淡笑了:“你做事总是这般缜密。”

&ep;&ep;曹半安得了表扬也不见得多欣喜,端起参汤递到傅元青面前,说:“老祖宗喝些参汤便是对小的最大的嘉奖。”

&ep;&ep;傅元青接过参汤,在自己手里捂着。

&ep;&ep;傅元青靠着曹半安,膝下有了软垫,又有碗暖参汤捂手,比刚才精神了一些。

&ep;&ep;说完这句,曹半安又想起什么来:“老祖宗可知道东乡书院?”

&ep;&ep;“东乡书院……”傅元青沉思,“衡志业被削职后,回无锡办的那个书院吧。他当年做文选司郎中时,也算直言敢谏,可六年前查出贪墨舞弊之事,便削官为民了。再然后由严吉帆保举,侯兴海才接替他做了文选司郎中一职。”

&ep;&ep;“衡志业当年在朝中屡屡谏言,出言顶撞老祖宗也不止几次。被您削官,回了老家后把涉嫌贪墨舞弊粉饰成了您排除异己强加之罪,被一群士林推崇为清正刚直的儒家师范。这几年,士林学子纷纷前往东乡书院听他讲习学问,但凡是东乡书院开讲必定盛况空前,衡志业因此反而威望起,就算朝中大员也有许多与其交好的。”

&ep;&ep;“自古未见关门闭户,独自做成圣贤之人。自古圣贤,未有绝类离群,孤立无与的学问。群天下之善事讲习,既天下之善皆收而为吾之善,而精神充满乎天下矣。衡志业的《东乡坛讲》我亦读过。算得上有见地……【注1】”傅元青道,“只是说得出贤语,并不一定是贤士。”

&ep;&ep;曹半安笑了一声:“衡志业以东乡书院为根基,讲学时辱骂您是媚上败类,朝廷祸患。与您为伍之人,如我、方泾、赖立群等都归为一类,唤作阉党。而听过他讲学的,与他为友的,则私下密交,自称东乡党。”

&ep;&ep;傅元青点点头:“东厂密报,从前几年开始,若在东乡书院学习,拿着东乡书院的举荐信就可以得到朝中大员保举,走恩选,入朝廷。这些入了朝廷当差的,党同伐异,恐成祸患。”

&ep;&ep;“什么事儿都瞒不过老祖宗……这些东乡党原本也不足畏惧,不过是些标榜清流的文人们。”曹半安隐隐有些担忧,“可这次恩选要开,许多人都拿着东乡书院的保举信入了京城,巴望着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可侯兴海贪墨安一事耽误了他们的前途,礼部安置到了,顺天府各家书院和国子监……我这两日在京城里,听到不少谣言。”

&ep;&ep;傅元青的眉毛缓缓皱了起来:“看来……恩选停办之事,我还是迟了一些。”

&ep;&ep;“老祖宗……”曹半安安抚他,“您太自苛了……”

&ep;&ep;前面又一波大珰从里面出来了,两人抬眼去看,方泾已经站了起来望进去。毕竟还年轻,沉不住气,回头瞧他时带着明显的焦虑,又瞧见了曹半安在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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