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白敏中被他这语气吓得不轻,站在门外动也不敢动。张谏之转身便去后院伙房取了盐罐,在她脚边洒了一圈,搁下盐罐,低头瞧了眼白敏中,淡声命令道:“眼睛闭起来。”

&ep;&ep;白敏中依言照做,那边阿堂看着都愣了……掌柜在玩什么鬼把戏?

&ep;&ep;只见张谏之提起脚边酒坛子,匆促说了一句“得罪了”便朝白敏中泼去。

&ep;&ep;阿堂手里的抹布都吓得掉地上了,掌柜、掌柜这是在罚人么,好残忍……

&ep;&ep;白敏中也是被吓得愣在原地不知所措,张谏之如释重负地叹了口气,将空酒坛放下来,看着周身湿淋淋的白敏中,上前抱了抱她,拍拍她后背,安抚似的小声说:“没事了。”

&ep;&ep;白敏中睁开眼,复闭上,十年陈果然烈酒,辣得她眼睛好疼……

&ep;&ep;张谏之迅速松开手,语声淡得好似方才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进来换身衣裳罢。”

&ep;&ep;白敏中打了个喷嚏。

&ep;&ep;她好像病了。但陡然间,却觉得全世界都消停了。

&ep;&ep;她的眼睛自然也有“看不见”的时候,自懂事以来,她便一直觉得这样偶尔的失灵是难得的幸福事,虽然这意味着……她不是病了就是糊涂了。

&ep;&ep;只要生病了,乱七八糟的东西就都看不见了呢……

&ep;&ep;她糊里糊涂地洗漱了下,换好了干净衣裳,刚要推门出来,却见张谏之便站在门口。

&ep;&ep;张谏之进了屋,道:“若有人问起来,你便说没有去过宋宅。”他见白敏中头发湿漉漉的,还在滴水,无可奈何地丢了一块干手巾过去,示意她擦干头发。

&ep;&ep;白敏中点点头,琢磨了半天又道:“掌柜,宋秀才腐烂成那个样子,至少该死了一个月了罢。可是他怎会前几天到店里来定酒呢……难道……”

&ep;&ep;张谏之浅吸一口气,背过身去,仍是从容非常:“都有失误的时候。”

&ep;&ep;他话音刚落,那边阿堂在外喊道:“掌柜掌柜,刘捕快来了!”

&ep;&ep;☆、【零六】

&ep;&ep;白敏中听闻外头来了捕快,连忙停了手上擦头发的动作,看着张谏之发愣。

&ep;&ep;张谏之却道:“不是什么大事,你待着别动。”他说得轻描淡写,转身便开门出去了。

&ep;&ep;刘捕快在客栈前堂绕了一圈,瞧见张谏之过来了,脸上露一笑:“哟,张掌柜忙啊。”

&ep;&ep;“托各位大人的福。”张谏之不急不忙走到柜台前,将账簿收起来:“不知大人要吃喝些什么,小民必双手奉上。”他脸上虽无谄意,嘴上这话说得却将对方捧上了天。

&ep;&ep;都说捕快上门不是什么好事,可捕快也要吃喝,这个点来,怎么也不可能是为了案子,就算快,不可能快成这样。

&ep;&ep;“张掌柜当真会说笑,我们给青天老爷当差的,哪受得起这称呼。”刘捕快找了个桌子坐下来:“一斤牛肉罢,要是有十年陈就更好了。”他掉头看看门口:“掌柜门口泼的那个,便是十年陈罢?”

&ep;&ep;狗鼻子。阿堂站在一边暗暗嘀咕着。

&ep;&ep;张谏之从从容容应道:“伙计手脚毛躁,不小心弄翻了。”他偏头对阿堂道:“上一斤牛肉,再给大人上些小菜,一瓶十年陈。等等——”张谏之装作很识趣的样子,对刘捕快道:“不知捕快大人吃不吃酱肘子?”

&ep;&ep;刘捕快眉眼均是笑开:“哎呀掌柜如此大方,我怎么好意思呢。”

&ep;&ep;张谏之脸上无甚表情,只偏头对阿堂道:“去罢。”

&ep;&ep;阿堂就知道这种人上门一定是白吃白喝,掌柜也真是个软包子,就任人揉捏么?太好说话了啊。他忿忿去了后院伙房,踹了一脚坐在椅子里打盹儿的大荣:“快切一斤牛肉,弄一盘酱肘子,我去准备小菜和酒。”

&ep;&ep;大荣迷迷糊糊站起来,嘀咕道:“谁啊?吃这么多肉,真是不差钱。”

&ep;&ep;“刘捕快啊,方才来的时候吓我一跳,还以为我们这儿有人犯事了。哎,得罪这种人往后就别在双桥镇混了。”

&ep;&ep;大荣揉揉眼睛,又道:“我右眼跳得厉害,总感觉要出事。”

&ep;&ep;“瞎叨叨什么呢,手脚麻利点。”

&ep;&ep;前堂的刘捕快有一句没一句地与张谏之搭着话,什么这阵子有没有可疑人等住店啊,有无偷盗啊等等。张谏之对答如流,低头将这月的流水簿翻出来,又从底下屉子里抽出一本空簿子,不急不忙地摊开来,抄着原先那本上的记录。

&ep;&ep;既然宋秀才那么早就已经死了,那前几日来的“宋秀才”不是人罢,他居然脑子糊涂到人鬼不分了,这流水簿上写着的“宋秀才两坛青田酒”看得当真瘆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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