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山派就肆意的伫立在山间。

除了立在大门之外的一个雪人,再没有一个活人。

大概他们早已经想到天山派根本就不会有外人会路过拜谒。

脚下是一座桥,一座用冰做的桥。

在他们踏上桥上的时候才发现这座冰桥没有栏杆和扶手,若不幸失足便只有粉身碎骨。

除了桥修的很厚,再不会有任何安感的提供。

大殿之中不比外面风雪交加要好上多少,空旷的内部让眼前的金柱格外突兀。看来不仅外面没有人天山派弟子把守,就连殿内也看不见一个人。

天山派多年不问中原武林之事,莫非是因为早已经人去楼空?

没有脚印,也没有灰尘。

“怪了。”

房椽突然开始震颤,漫天的雪花迎面呼啸而来。

冰雪充斥着路口,白渊渟选择往里面走走。

张易妨很谨慎,他把脚步留在了随时都能闪身而出的位置。

“你们是何人?”侧门之后缓缓走出了一个人。

一身灰袍。

一副巍然之风。

两鬓已经染上了斑白,一个苍老的老人。

“路过宝地,讨一杯茶水喝。”

要一杯茶水还不足产生矛盾和仇恨。

老人现在转过了身背过了手,不远处两名素衣男子端着两盏茶水而来,就像是早已预谋许久。

茶已经在手,张易妨没有去喝,他在四处端详,这里的一切布局都令他感到欣喜。

或许他在思考可以拿走点什么再离去。

“你的朋友看起来对这里很感兴趣。”

老人的气息虽弱,但是每一个字脱口都铿锵有力。

任何人都不能小觑。

白渊渟没有替他解释,张易妨却已经在点头。

“我在寻找蛛丝马迹。”

“这里没有蜘蛛,所以不会有蛛丝马迹。”

张易妨却有自己的理解。

“虽然没有蜘蛛,但未必没有猪头。”

老人在笑,但目光中已经闪烁了杀意。

滚烫的茶水从杯中落下,在地上碎裂成了片片霜花。

张易妨开心的剁了剁脚。

“素闻天山派有「天地二殿」,看来今天有幸可以看到了。”

有幸是什么意思?

应该不是数十名素衣剑客手里的长剑。

张易妨已经慌张的举起了手,他第一个投降。

但是投降名单里不包括他的嘴巴,所以他的嘴巴还在继续说话。

“我猜你就是天山派掌门。”

老人没有回答,但是这里的一切结果都指向了他。

白渊渟在继续喝茶。

刚刚茶有些热,现在刚好能好喝。

虽然此刻他的肩上至少架着五柄剑。

“你们究竟要干什么?”

“路过宝地,寻访古迹。”张易妨又重复了一遍。

老头转过了头。

“你现在就可以回去了,这里不是宝地,这里没有古迹。”

“那么我们可否有幸见你一面。”

老人的身体被一句话点破。

突然之间开始颤抖,身边有冰片坠落,再看他脚尖轻点,身体已经越出了大殿,立在了大殿之外的桥头。

“如果你们不怕死的话,就尽管跟上我。”

白渊渟不甘落后,竟然在老人落脚之前就已经站在了老人的面前,只有张易妨在不紧不慢的走。

“世上真的有不怕死的人吗?”张易妨在路上对着白渊渟道。

“我倒是已经见过不少。”白渊渟在终点回答了张易妨。

张易妨没有预料到白渊渟会这么讲,以至于让他预想的后话部走样。

所以现在他的喉咙之中只有尴尬的哼笑。

远方是那做冰封的桥,桥身厚重或许就是因为里面机关重重。

站在桥上的老人就喜欢背着手,就喜欢垂下头,就喜欢摆出一副世上事再与他无关的态度。

任风霜落满了身中。

山上刮起了大风,遮住了十尺之外的世界。

一切都只剩下泛白,而空旷的桥又让白色显得格外夸张。

老人在努力的让自己站稳,但枯槁的身躯依旧在狂风下飘摇。

桥上的两个人仍在等待,等待着最后一位——张易妨慢慢悠悠的走来。

他看了看久等的白渊渟,白渊渟也看了看他。

二人之间不需要说话。

“你应该再胖一些。”张易妨突然又开始幽默。

他在对着老头说。说完之后,他将老人从冰桥上推落。

白渊渟意想不到,不是意想不到张易妨会这么做。

而是老人竟然真的会从冰桥上坠落。

没有惊讶,也没有恐惧。

就像一次起舞。

老人的脸上看不到任何的表情。

没有痛苦,没有解脱。

只有张易妨在笑。

“你看出来了吗?”

“我看出什么来了?”

“天山派的冰人果然可以做到以假乱真。”

天山本就没有下雪,风停雪便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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