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不臣想象不到她真正开心的时候是什么模样。

也许,眸子里盛满了星星,也许,眸子里开满了春花。

他一闭上眼,便想起她略微勉强的笑。

“将她喊回来。”他抿唇,神色微阴沉。

白未生摸不着头脑。

人小姑娘喜欢玩蛐蛐儿就玩呗,大人怎么似乎有点不高兴?

算了,他麻溜滚去找人。

他在一棵大树下找到了戚橙。

戚橙正坐在一根木凳上看蚂蚁搬家,见到白未生来了,弯着杏眼打招呼。

“大人找你。”白未生咳了声。

“好的。”戚橙揪起裙摆,从凳子上跳下来。

她有点疑惑,不是刚让她走了嘛。

这会儿,怎么又喊她?

走来走去,好累…

算了,淑女不计较。

她进去时,姬不臣就盯着她。

盯了好几秒。

戚橙摸摸脸,有点迷茫。

难不成她脸上有脏东西?

“郎君不开心?”她垂着脑袋,小声问了句。

姬不臣轻掀眼皮,嗓音哑得如同刀尖划在玻璃上,“过来。”

少女蜷了蜷指尖,将放在一旁桌上的药碗端起,慢腾腾地挪过去。

以为他是要喝药了。

药已经凉了,所以,她现下,连吹一吹都不用了。

舀起一勺。

往姬不臣嘴边送。

姬不臣笑了笑,却不是和煦的笑。

他勾着漫不经心的轻笑,偏偏没有喝她送来的药。

勺子停在他唇畔,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戚橙皱皱眉,“郎君张嘴。”

姬不臣偏过头,薄唇与瓷勺侧开些距离,语气淡淡,“你有只兔子。”

女孩儿将瓷勺重新放回药碗里。

黑白分明的眸子抬起,细细打量着他。

有些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会提起兔子的事。

“郎君也想跟兔子玩?”

她歪了歪脑袋,梳成一个小团子的发丝摇摇晃晃。

姬不臣闭上眼。

想问,她为何无论何事都不曾告与他。

又好像,他原本没有立场问。

一个妄图利用她的人,却关心起她的一举一动来了?

荒诞。

再睁开眼时,他眸底如一潭深渊,印着少女困惑不解的眉眼。

他视线从少女身上抽离,嗓音偏寒,“出去。”

戚橙咬着唇看他几眼,将药碗放回桌上,提着裙摆飞快跑出去了。

他好烦。

叫她来,却没告诉她为什么让她来。

好像在耍她玩。

白白耽搁了她的时间。

好在戚橙不记仇,即便他这样莫名其妙,该喂药时她依旧会去喂药。

只是有一回,她喂药时,汤碗没拿稳。

药洒了姬不臣一身。

她自己也绊倒在姬不臣身上了。

戚橙忘不了他当时的神色。

怎么说?

怪怪地,好像含着些笑,偏偏又夹杂着些不许笑的意思在里头。

所以他眼底是那种,大半阴沉、小半和煦的。

怪变扭的。

她没法形容那种感觉。

有天夜里,戚橙喂完了药,正打算走。

耳尖地听见外头有细微声响。

很轻、鬼鬼祟祟的声响。

她停下步子。

以为是心怀不轨的人来了。

拎着裙摆轻跳到床边,担心姬不臣开口,便先将他的薄唇捂住,勾着脑袋,小声说,“嘘,郎君,外头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