涿州,下辖涿、归义、固安、新昌、新城五县,户七万有余,口五十余万。

五十余万口中,此番共征召了八千征召兵,在卢龙镇九州内排行第三,仅次于幽州和瀛洲。

涿县作为本州州治,人口密集,揽了三千的份额,这三千人中有一多半来自城外的农村,剩下的是住在城里的人。

涿州因为距离幽州较近,因此定的时辰是午时正出发,在这之前,各县县尉要先在本县内把人员聚集,清点人数,领取兵刃甲具,然后前往涿州校场,五县到齐后再次清点人数,补充物资,确认无误后由州内高官带队前往幽州大营,一般说来,带队的人是刺史副手,别驾从事。

早上鸡鸣之时,涿州的人纷纷动了起来,大家都忙着给家里的男人收拾东西或者看着别人给他们家的男人收拾东西,没有一个人下地干活。

李家家在涿县,可以直接去涿州的校场,少了一段赶路的时间,所以集合的时辰也比较晚,县内给的时间是巳时正,里正定的时间早半个时辰,巳时初。

老夫人不是那种前面磨蹭而事到临头火急火燎的人,该准备的早就准备好了,也没什么东西,除了皮甲冬衣,便是一大包昨晚刚刚烙起来的饼,李家人现在除了等着时辰,就是齐刷刷在八卦了。

吱呀!

篱笆门打开,李姵君一溜小跑着回来,上气不接下气地报告,“黄家的叔叔确实跑了,不光黄叔叔,村子南边两个张叔叔也跑了。”

李霆赶忙追问:“是哪两个张叔叔。”

“家靠小溪和家靠大树的。”

“啊~”李霆低呼一声,“昨天还看到他们了呢,估摸是晚上走的吧。”

“跑三个人了呀。”三媳妇喃喃自语,“那里正要怎么办。”

“无论他怎么办,我都还是要走的。”李蒴对妻子道,“事已至此,你安心在家等我回来就好。”

差一刻巳初时,里正来了,在篱笆门外无比客气的唤着李蒴和李霆。

二人早已整装待发,听得呼唤立刻站起身子,李箖帮二人背上了包袱,因为皮甲包在里面,所以包袱支棱成了很大一片。

李家人都起身相送。

里正身后已经三五个人,见二人出来皮笑肉不笑地招呼道:“三郎四郎,怎么没看着兵刃呢,我听说这几天你们总往幽州跑呢。”

李霆懒得理他,李蒴也笑笑没说话,里正没得到回应,非常没趣,哼了两声,对老夫人打招呼告辞。

走之前,老夫人抓住李蒴嘱托,“做事前多想想你的弟弟。”

李蒴应下,与李霆一起挥手作别,在一家人的目送中远去。

李小一像是突然意识到了发生了什么,正要咧嘴大哭,眼观六路的老夫人回身一个耳光,扇的他原地转了两圈摔坐在了地上,李小三等兄妹五人一个哆嗦,没人敢吱声。

“憋回去。”老夫人冷声吐出了几个字,转身大步回了房间。

三媳妇赶紧抱起儿子安慰,众人也都纷纷散开,只李小三和李沫君还在门口远远地看着李霆离去的方向。

李沫君是因为没地方去才留在李小三身边的,“三哥,奶奶为什么要打大哥啊。”

“因为他想哭。”

“想哭就要挨打啊。”

“差不多吧。”李霆一行人已经没了影子,李小三感觉很没趣,转身道:“送家人上前线的时候哭,是一定要挨打的。”

李沫君赶忙跟上脚步,“前线是什么地方,爹和四叔为什么要去那儿,他们什么时候回来啊。”

“一切顺利,过年的时候差不多就回来了吧。”

“哦,那还有多长时间过年啊,他们回来的时候会给我带东西么。”

“前线上的东西,估计你不会喜欢……”

“不信,只要是爹给我带回来的,我都喜欢!”

李霆年少,离家的哀伤很快就被对前路的憧憬所替代。

有人逃跑不是李家所在村子的个例,而是普遍现象,所有的村子都比预计少几个人,县里面对这种情况也早有预案。

只见里正点头哈腰地跟县尉说一番话又缴纳了一笔不俗的罚金后,县尉就放他回来了。

李霆大为不解,征召人数早就报到上面去了,少一个人都要问责,这么就敢这么明目张胆的贿赂,要知道每个村子少两三个人,汇聚起来就是上千的缺口,六万征召兵最后只到了五万八,这也太难听了。

县尉很快为李霆解惑,不多时,一个差役带着三个人过来,对里正喝道:“赶紧记入名册,然后给我。”

里正赶忙跳起来连声道谢,身边的文吏立刻照办,于是五十二个人就齐了。

“李霆,你也在?”新来三人中的一个见到了李霆,无比惊讶,“这真是巧了。”

李霆也有些发愣,“卫冬?”

卫冬,就是李小三见过的那个糕点铺子的活计,因为出生在冬天,所以叫卫冬,他还有个弟弟叫卫春,有个妹妹叫卫秋,取名方式一模一样。

李霆曾经很认真的问过他,如果你的弟妹中也有个在冬天出生的该怎么办,卫冬答曰:“卫小冬。”

“你,你……”

李霆指着卫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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