薇娅一路跌跌撞撞地来到了省城,陪伴着她一同来的是受宠若惊的母亲。俩人如同刚从原始森林里走出来,坐了几个时辰的红皮火车后,母女俩个惊惶失措地在省城火车站下了火车,东摸不着西,南摸不着北,跟着众人屁股瞎轱辘乱撞,像个无头苍蝇一般,转了几个来来回回,也没找到出口在哪里。娘儿俩个急得蹲在那里快要哭了,一怕俩人转到天黑也出不去,二怕耽误了薇娅去学校报道。幸而一个好心的路人观察出了她俩的窘态,得知了原委,便将她母女俩个引至出口。

只见出口处众人拥挤,脑袋挨着脑袋,如同失了蜂王的巢穴,嗡嗡嚷嚷的,母女俩个背扛着大包行李,艰难地在人流中一点一点挪步。虽说已是秋天,然而一路朝北的省城并也没有清凉到哪里去,其炎热程度仍不逊于南边的老家。娘儿俩个早已汗流浃背,喘嘘不止。且正值午间太阳最厉害之时,二十四个秋老虎一个比一个厉害。

好在,学校安排的有车有人来接大一新生,这下总算把母女俩个乐坏了。薇娅好不容易拨开了人群里的脑袋,远远地便瞧见了自己学校迎接新生的大牌子,她赶忙拉着母亲一路小跑过去,总算不用费劲在这陌生的城市里乱撞了,这倒是省了不少的事和路。

自那日高考结束后,在惶惶不安的等待中,薇娅和梦魇都迎来了生命中最激动人心的时刻。梦魇如愿以偿,考进了省城里的一所最好的理工科大学,实属985的大学。而薇娅到底底子薄一些,只考取了本省一所普通的本科大学。好在,俩人都在同一个城市里。

对于薇娅而言,能够考进这样一所大学,纯属不易。相对于今天的许多年轻人来讲,非清华北大非985、211不进,但对于二十一世纪初期的大部分学子来讲,能够考进一所本科学院就已经很了不起了,更何况薇娅只是一个偏僻农村里走出来的乡巴佬儿。那些能够如愿走进清华北大和985、211的大学里的人,毕竟都是些凤毛麟角的极优异学子。薇娅是西村里第一个考入大学走进省会城市的女孩。

当全家人接到薇娅的录取通知书的时候,既激动又一筹莫展。这个摇摇欲坠的家里,其实拿不出几个钱的,虽说今日早已不同往先,农村里的经济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但是这些偏僻的村子依然贫穷落后,只能说生活水平比以前提高了很多倍,但手头依然那般拮据。从薇娅的爷爷老父亲开始,家里的箱子底就没有一个子儿来压箱底的,到了薇娅父亲的时候,依然如此。

薇娅的妈妈翻箱倒柜的搜腾了一会,愣是一张毛票儿也没有搜得,最后她居然在那台老缝纫机的机匣中找寻到了一些毛票儿,捻着口水,数过来数过去,勉勉强强够母女俩上一趟省城的盘缠钱。

“唉!”母亲叹了口气。

“你叹啥气呢?咱那点稀米汤底子的家底,她姐妹俩读书,早已供给她们姐妹俩了。”父亲薇善德抽完一根廉价卷烟,抱着膀子坐在登儿上愁眉苦脸。

这些日子里还真是难为他了,心情压根就没有好过,在队里走一遭,有羡慕他女儿给挣脸面的,有讽刺挖苦他穷得裤子都没有换得穿的娃儿咋去省城读书呢?也有嫉妒痛恨的那一股不愿意理睬他的。以至于他茶不饮饭不思的,像丢了魂魄一般整日哭丧着脸没精打采。

他两口子先在队里跑了一趟,挨门窜户的去借钱。下跪,死缠烂打的求情,好话说了一箩筐,哭着个泪人儿一样,倒没把人家感动的咋样,却竟把自己感动的鼻涕哈喇。最后有几家实在是看他们可怜,又见他们实诚到这个份儿,少不得要脸面儿上过得去的,就借给他们一百两百的,然而,这比起薇娅的昂贵学费,仍然是杯水车薪。

“要不,你去薇娅她二爸那里瞧瞧儿去。”薇娅母亲提醒着自己的老公,希望这个当哥哥的能够看在自己侄女的份上,借点钱给他们,以解眼前之急。

“我不好去的,让薇娅姐妹俩去试试看吧!”薇善德深感羞愧,不好意思朝这位哥哥张口。

第二日一大清早,薇娅便和妹妹薇敏一同去了村西口的二爸家里,谁知刚吃完下午饭,她姐妹俩便颠颠儿地回来了。

“你们……?”薇善德望着两个两手空空的女儿,竟一句话儿也说不出来。

“你二爸怎么说的?”薇娅妈问着女儿。

“我二爸说他家里一个钱儿也是没有的,即便是有,也是不能借的,得留着给我表哥娶媳妇儿了。”薇敏抢先答着。

“哦!”薇娅妈甚觉羞愧难当,恨不能挖个地缝钻进去,把自己埋了。由不得又抱怨起薇善德来:“早知道嫁给你生计如此艰难,我就是死也不嫁了。”

薇善德一听这话,不觉也气上心来:“我没有本事供她念书,干脆就别念了。好歹她也考上了,也不算给咱薇家老祖宗丢脸。”

“那就干脆别念了。”薇娅妈也是气的回应着,两口子,你一句我一句,争吵了起来。

薇娅和薇敏姐妹俩个一看这阵势,只得默默背上背篓去扯猪草,一声儿也不敢吭。

一旁的老父亲也是一锅连一锅地抽着旱烟,一句话儿也不敢搭的。

第二日,薇善德两口子思来想去,总得让女儿去读书才好,毕竟好不容易家里中了一个女秀才,这可是薇家几辈子都没有出过的事。“要不,我再去她姑姑那里瞧瞧去?”薇善德抱着最后的希望。

“我看你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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