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里,姑姑也没有多理会她,去村里的公路边上的小商店里给薇娅的爸爸妈妈打了一通两三块钱一分钟的付费电话,意思是让他们二老尽快赶到古镇上来给薇娅治病。电话被打到距离西村最近的一个乡镇府上,恰恰薇娅他们队里就有一个人在这乡政府上班。这位叔叔也是挺好心的一个人,接到电话就放下手头的工作加快步伐回队里,将此事告诉了薇娅的爸爸妈妈。

当时薇娅的父母正在地里扯草,借着余晖一见这位好心的叔叔远远地走来了,薇娅的爸爸正要上前与他寒暄几句,谁料他竟先走到地头喊起话来。

“薇善德,你们两口子赶快停下你们手中的活儿。你们女子生病了,你妹子从金牛镇打电话回来了,说让你们过去一趟儿呢。”

一听这话,薇善德两口子便知他是专程回来传话的。

“他叔,真是劳烦你走了这一趟儿。”

薇娅妈妈忙忙地给这位好心的叔叔道谢。

“不费事的,倒是娃儿的身体要紧。”

那位叔叔也笑着忙回话,说完,便从上面的道儿上径直回家去了。

路下地里的薇善德两口子顿时慌了神,也不知道娃儿究竟得了什么病,严不严重?妹子传话传得这么急,着实令他们又气又急。气得是这晴天里起了一个霹雳,这穷人家就怕家人多病多灾的。这还指不定该到哪里去筹钱呢,重要的是你压根不知道该筹多少钱出来。急得是娃儿毕竟是自己的心头肉,这在别人家里生病了,倘若只是一个伤风感冒咳嗽,他妹子断不会传话回西村的。既然她已经带话回来了,明眼人都知道娃儿肯定病得不轻。两口子一想到这里,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

“我就说咱们当初不该把娃儿交到你妹子手里,她嘴上说的好,哪里会像对待自己的亲生娃儿一样去照看?娃儿当初刚来月经的时候,她身为长辈不仅没有多多关心提前给娃儿说道,还嘲笑娃儿傻,我一想着就来气。”

薇娅妈抹着泪抱怨起来。

“我哪里晓得会这样?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哪里敢回我妹子的嘴?”

薇善德抱着膀子,蹲在地头,只顾耷拉着头,卷起一根纸烟抽起来。

“你妹子是楚霸王,她能干着哩!哪里像我们是没见过世面的窝囊废!咱们村里谁不羡慕你妹子嫁了一个好婆家?她倒是这山里的雀儿飞上枝头变凤凰,丈夫是吃皇粮的,那金牛镇也是鱼米之乡。她今生今世好命儿,离开了这穷山恶水的圪捞里。”

薇娅妈仍是不住地抱怨着。

薇善德抽完一根卷烟后,一声儿不响地将那镰刀往屁股上面的裤带绳上一插,把那撂在地里的草收集到一起,打成捆子,结结实实地装满一大背篼后,这才取下腰间的镰刀,牢固地插进背篼里的青草里。他蹲下背起背篼就朝小道上走去,边走边道:“走,你就在那里嘟囔着,晚上狼来了,我看你往哪里躲哩?”

薇娅妈一听他这话,噗嗤一声,忍不住又笑了起来。她抬头一看,果然天色已晚了。远处的林子一片幽暗,近处的树木方可依稀辨识得清楚。“果然我们该回家了。”

回到家里,薇善德放下背篼,拔出镰刀,将那背篼里的青草儿抱出一大把,给那头大黄牛儿添了放在嘴边后,他便径直去筹钱去了。

薇娅妈从缸里打了一盆水洗了起来,洗完后,她就去了厨房,又和昨天晚上一样,弄了一点儿吃食。

此时,正读小学五年级的薇敏也早已写完了家庭作业,她和堂弟表弟他们玩耍了一会子后,见天色已晚,便带着小表弟回家里来,恰好父母也从地里回来了。薇敏见母亲做吃食里,也就懂事地跑到灶堂里去生火。

大约一个钟头后,薇善德带着一身的疲惫回来了。

“你回来呢?绦篼子里有菜馍里,你吃一块子去。”

薇娅妈拿着一大块菜馍边吃边嚷道。

薇善德没有做声,自去厨房里拿馍吃。

此时此刻,一家子都在院子里歇凉。

“你此趟跑得咋样?”

薇娅祖父靠着院子最前边缘上的那棵大洋槐树,坐在树下那截被废弃的断电线杆上,笑着关切地问着。

“我能够有啥收获呢?还不是扯着脸皮去求人?咱家家底子薄弱,稍有个风吹草动,就得掀房子拆瓦片!一年到头来,屋子里连个千八块钱的存根都没有。我好求歹求,才借了两百块钱,好在屋里那匣子里还有三百块钱的家当,加在一起大概够了。”

薇善德正为钱的事情愁乱着心了,他哪里有这心思去听人问这问那,解说这解说那。他一想起刚才去借钱时那家人鄙视的眼神,以及他们犹犹豫豫的态度,他的心里既羞愧又气愤。可是他能够怎样呢?谁叫他把日子过得这么穷呢?

对于这个老父亲,薇善德有一肚子说不出的苦。村子里的人都说生儿不如生女。女儿是父母的小棉袄——温柔体贴心细,更重要的是女儿孝顺。而儿子就是相反过来的——粗糙自私忘本,更重要的是儿子大了忘了娘。但是薇善德却是一个比女儿还孝顺的儿子,只是他平日是一个闷葫芦罐子,不善与人说道,肚子里却是装了满满的才华。老父亲不让他出去做上门女婿,他也就乖乖地守候着这一窑破寒窑;老父亲说后半辈子要靠他颐养天年,他也就欣然答应;老父亲对他说:“你大哥太老实憨厚怪可怜的,你得时刻让着他点。”他二话不说,默默地接受。

但是他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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