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胡家大夫人只有他一个独子,他从小娇生惯养长大,只怕是习惯了无论闯出什么篓子,都有人来替他收拾的日子,所以对万事都一副散漫不羁、无所畏惧的态度。

&ep;&ep;出了城,沿路尘土渐起,胡婉娘放下帘子。程荀顺势收回视线。

&ep;&ep;没关系,往后我的机会多着呢。

&ep;&ep;程荀的指甲陷入手心,在心中如是说道。

&ep;&ep;第14章他乡客

&ep;&ep;明泉寺离城中不远,常理来说,驾马车大半天就能到。不过如今天高气朗,又遇上集市,胡婉娘玩兴正浓,一路上走走停停。直到日渐西山,一行人才抵达明泉寺所在的山道。

&ep;&ep;车马悠悠前行,不远处却仓皇跑来一个小丫鬟,在地上跪下。胡品之拉紧缰绳,小丫鬟带着哭腔急切道:“求公子救救我们家主子!”

&ep;&ep;胡品之啧了一声,腿一夹马腹,不耐烦地准备绕道而行。

&ep;&ep;那小丫鬟见状急了,倒豆子一般大声道:“我家主子是福建提督学政佥事孟大人的夫人!夫人回京省亲,不巧车坏在路上,又遇上小主子身体不适,这才挡住公子去路,只求公子施以援手,救救我们家主子吧!”

&ep;&ep;听罢,胡品之慢慢旋过身子,脑子却飞快地转了几圈。

&ep;&ep;福建提督学政,他似乎听父亲说过,是个叫孟忻的狠角色。

&ep;&ep;胡品之人虽纨绔,可从小在官宦之家长大,多少也耳濡目染了些<ahref="s:///tags_nan/guanchang.ht"target="_blank">官场世情。这几个月胡瑞对他更是耳提面命,讲述了诸多如今朝中的局势。

&ep;&ep;如今朝堂之中,两派势力隐隐有分庭抗礼之势。朝中官员,多以蔡尚书和徐尚书马首是瞻。他的叔爷时任吏部侍郎,当年座师便是蔡尚书。

&ep;&ep;蔡尚书圆滑老辣,极擅弄权,长女入宫多年,如今育有长子、高居贵妃。徐尚书则为人刚直,一向以骨鲠之臣自居,守礼法、遵道义,是闽浙文人的中流砥柱。

&ep;&ep;两位权臣的对立,实际也是贵妃之子和先皇后嫡子之间的皇储之争。

&ep;&ep;而在这泾渭分明的两派中,还有这么一派人,是能臣,更是孤臣。这孟忻就是其中之一。

&ep;&ep;孟忻虽是闽地人士,却师从已故的太傅崔清。崔清门生众多,孟忻是他的得意弟子。老师去世后,崔家逐渐落寞。

&ep;&ep;可就在他科举高中、前途大好之际,他迎娶了老师的女儿,也继承了老师遗志。多年来,纵使朝中如何风云涌动,他始终不偏不倚,真真是做了个纯臣。

&ep;&ep;胡品之记得父亲提起他时复杂的神情,有不屑、有嫉恨,又有几分喟叹。

&ep;&ep;二人当年是同年,在京中赶考、候缺时,也多有往来。可是官场不由人,道路和理想都背道而驰的两个人,这些年连泛泛之交都称不上了。

&ep;&ep;从回忆抽身,胡品之面上一扬眉,马鞭指着小丫鬟:“知道事态紧急,还不快带路?”

&ep;&ep;胡品之随那诚惶诚恐的丫鬟离去,胡婉娘掀开帘子,听小厮说了刚刚的事,下令跟去。

&ep;&ep;走了大约三里地,终于在山道旁看见一驾马车。胡品之走到车前,下马行礼:“晚辈兖州同知胡瑞之子胡品之,与家妹欲往明泉寺去,路上听闻小公子身子不适,特来问问夫人,可有能搭把手的?”

&ep;&ep;车帘掀开,一个温婉的妇人露出侧脸,眼带愁绪:“多谢公子相助,可否请公子借我们一辆车马,我好带犬子去城中寻大夫。”

&ep;&ep;胡品之沉吟片刻,道:“此时赶回城中,行路慢又颠簸,恐怕于小公子多有不便。夫人何不与我们一同先去明泉寺歇息?我遣人快马去城中请来大夫,寺中常备草药,想来也是方便的。”

&ep;&ep;妇人感激地点点头,胡家下人连忙腾出一架马车,一行人匆匆赶往明泉寺。

&ep;&ep;寺中已备好禅房,稍加安顿后,胡婉娘随胡品之前去探望。程荀跟在胡婉娘身后,看见一个面容清婉却疲惫的贵妇人。

&ep;&ep;“方才事出紧急,多有唐突,我已派人去城中请大夫,望崔夫人莫要挂怀。”胡品之彬彬有礼。

&ep;&ep;程荀低下头,心中冷笑,这胡品之别的不行,面上功夫倒是做得好。

&ep;&ep;崔夫人有些惊讶:“你知道我姓崔?”

&ep;&ep;“父亲常和我提起闽地有位孟大人,当初他们是同年,在京中赴考时常有往来。”

&ep;&ep;崔夫人皱眉,仿佛陷入回忆中,半晌惊讶道:“你父亲可是胡正平胡瑞?”

&ep;&ep;胡瑞字正平,胡品之点头应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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