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满院都自下而上仰望这个步步踏来的女人。

&ep;&ep;春衫绛红,交映她点在额间的浓稠花钿,宛若幻境中的精魅踏入了人间。

&ep;&ep;贺云铮看不清她的脸,却记得她的声音。

&ep;&ep;她是他一切悲哀的开始,那晚之后,贺云铮每每因高烧陷入梦魇,恨极这人世之时,总会想到被洛嘉揽腰戏弄的场景。

&ep;&ep;怎会不恨!?

&ep;&ep;他喉咙里发出含糊不明的响动,兀地一动,腥甜已然喷涌而出。

&ep;&ep;陆通的脸色瞬间白了:“大,大胆!”

&ep;&ep;洛嘉看着自己被血染红的鞋头,抬眸淡扫趴在地上的少年。

&ep;&ep;明明已经快要不行了,可那双眸子仍旧像攒着无尽的火焰,是宁可燃烬自己,也能拉着旁人一道赴死的决绝。

&ep;&ep;洛嘉突然笑了。

&ep;&ep;陆通怕得要死,世人皆道晋王脾性不定,难以捉摸,可只有府中之人才知,这位久居后院的永嘉郡主,行事作风比王爷骇人得多!疯得多!

&ep;&ep;“郡、郡主息怒……小的,小的这就让人打死这刁奴!”

&ep;&ep;陆通哆哆嗦嗦,身旁人不敢动,他只能咬着牙自己过去拽起棍棒。

&ep;&ep;刘召自郡主来到后就敛容退到另一旁,此刻看了对方一眼,无言地叹了口气,心道蠢货。

&ep;&ep;棍棒抬起,遮蔽了落在贺云铮眼中的光,宛若要熄灭那簇火。

&ep;&ep;贺云铮咬紧牙,狠狠喘了最后一口气。

&ep;&ep;疼痛迟迟未落下。

&ep;&ep;洛嘉抬手,以指尖抵住陆通的手腕儿,似笑非笑:

&ep;&ep;“行了,你真要在王府里动用私刑,打死他么?”

&ep;&ep;棍棒落地,陆通随之一道伏地哭求:“小的错了!郡主恕罪!”

&ep;&ep;众人皆哆嗦着不敢抬头。

&ep;&ep;贺云铮沾了血的睫毛和他本人一样颤抖得厉害,他难以置信,分不清此刻是现实还是幻觉,怔怔仰着头看向眼前人。

&ep;&ep;洛嘉蹲下身,看得出少年神志已然恍惚,或许已经认不清自己是谁。

&ep;&ep;再慢半个时辰,他就真的只能当一条死狗了。

&ep;&ep;她伸手,捏起他的下巴细细打量,向来不在意他满脸是血。

&ep;&ep;是,他们第一晚碰上时,他就被她抽得皮开肉绽,她何曾在意过?

&ep;&ep;她只是挺喜欢这张俊俏的脸,倔强的精气神儿,血越多,反倒衬得他越蓬勃好看。

&ep;&ep;“贺云铮,你要谢谢我,若不是我今日你就死了,知道吗?”

&ep;&ep;“既是救命之恩,自当涌泉相报。”

&ep;&ep;“我缺条狗,你来当,好不好?”

&ep;&ep;不远处的刘召闻言一顿,默然看向洛嘉。

&ep;&ep;原来郡主知道自己借故出来是来做什么的。

&ep;&ep;也是,她一向聪明,不可能猜不到。

&ep;&ep;那她直到此刻才出现,也不是真的为了救下贺云铮——

&ep;&ep;给过棍棒,再给颗枣,才是训狗之道。

&ep;&ep;洛嘉捏着贺云铮的下巴,替他上下点了点头,终于重新露出个动人心魄的笑。

&ep;&ep;第7章猫腻

&ep;&ep;郡主带着个濒死的少年回院,府里府外登时又暗暗掀起一番波澜。

&ep;&ep;但打听到少年就是那晚明面儿上“捉奸”的主角,府里府外略微知情的人又彷如吞了苍蝇,说不上是什么感受。

&ep;&ep;“又是赏春宴上的那个马奴?”外头人私下议论不止。

&ep;&ep;“谁说不是,要是个健硕的也就算了,十五岁当真很好吗?我瞧家中十五岁的弟弟,成日里无所事事吊儿郎当,只能瞧出一肚子火!”

&ep;&ep;“没准郡主就是喜欢少年人那股子莽撞青涩?你弟弟当着郡主的面也不是吊儿郎当的模样吧。”

&ep;&ep;“……我想都不敢想!”

&ep;&ep;“也轮不到咱们想!走吧走吧,换一家看看。”

&ep;&ep;绣品铺子里的客人们说说笑笑,互相挽着手走出了店,出门时恰好与个小姑娘擦肩而过。

&ep;&ep;小姑娘约莫十三四岁,那双本该灵动的眼眸好似蒙了层白雾。

&ep;&ep;她提着个小竹篮,杨娘子恰好从后院走出来,瞧见她来了,赶忙笑眯眯地走过去揉揉她:

&ep;&ep;“瑛娘这么快便把绣品都做好了?叫人和我说声便是,哪要你自己过来,路上没摔着吧?”

&ep;&ep;小姑娘看着瘦弱,可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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