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家宝的话一出来,众人一片哗然,随即倒四下议论开了。

想了想之后,魏小乔走了过去,坦然地道:“来的都是客,咱们敞开门做生意,想看……我们也不拦着。”

御品轩的门楣下,沈默亭很专注地瞧了许久,随后问一直在旁边盯着他的魏小乔:“这房子哪一年建的?”

“万历年间,”魏小乔回道:“起初这一带只有御品轩,后来人越聚越多,做古玩字画的都跟了过来,各家起地建宅,就形成如今这条瓷器街。”

“从整体构造来说,的确是典型的明清风格,外形简练,细节上讲究繁复,不过,就建筑的研究价值,你们御品轩比望远斋差远了。”沈默亭顾自说了一句。

“听我爷爷说过,牛家一位先祖曾入过大清翰林院,因为喜欢瓷器,告老之后,特意买下御品轩对面的地,建了望远斋,大官家的房子自然精雕细做,处处透着机心,我们当然比不上,可御品轩这前店后坊,见证了中国瓷器几百年发展史,最主要的是,这里是我的家。”魏小乔不卑不亢地回道。

“就来说说你家御品轩,这种木质结构房屋,有大梁撑到现在,基本上已经到达使用极限,随时都有倒塌可能,你们还有胆子在这里住?”沈默亭反问一句,说完,径直进了御品轩的店堂。

牛家宝正要跟上,转头看看站在原地的魏小乔,忙过去劝道:“沈总今天特意抽时间来看看,咱们心平气和地跟人说啊!”

魏小乔白了牛家宝一眼,朝着里头走去。

站到店堂中央,沈默亭拿手拍了拍面前一根梁柱,又仰头往顶棚瞧了半天,之后又拿起手机,很仔细地拍了起来。

魏小乔在那儿冷眼瞧着,沈默亭这人平常就古古怪怪,她也看习惯了,今天就等着他怎么作妖。

好一会后,沈默亭带着人出了御品轩,就在大街上,跟围在四周的手下开起了会。

不少街坊或远或近地站着,一个个竖起耳朵,自然想听听沈默亭在说什么。

魏小乔没有上前,只站在御品轩门口。

老吴走过来,问魏小乔:“他什么意思?到底拆不拆?”

魏小乔摇头:“不是他说拆,就能拆的。”

其实这话说出来,魏小乔也只想稳定军心,那些人这次过来到底是什么目的,魏小乔还没有摸透,不过单就上次沈默亭在牌坊下说要把这儿改成酒吧街,便足以让魏小乔心生警惕。

牛家宝从那群开会的人里出来,挤到魏小乔面前,笑道:“沈总说要跟你谈一谈,就到我家去坐一会?”

“谈什么?”魏小乔直接问道。

“反正……”牛家宝想了想道:“应该不会拆了。”

旁边有街坊听到了,忙催魏小乔:“小乔,就去跟他谈,咱大家伙指着你帮咱们出头。”

牛家望远斋东厢房里,魏小乔和老吴跟在牛家宝后面,一起走了进去。

沈默亭坐在一张书桌后,正拿着纸在那涂涂画画,牛老爷子坐在旁边沙发上,手里拄着拐棍,瞧见魏小乔过来,朝她招了招手。

魏小乔听话地在牛老爷子身边坐下,眼睛落到了沈默亭手里那张纸上。

“沈先生,有什么话,不如就说吧!”牛老爷子是屋里岁数最大的,自然先开了口。

沈默亭停下手里的笔,明显斟酌了一下,抬起头道:“牛老先生还有魏小姐,不瞒两位,这条街……我之前也来过几次,盛世地产正在做六马桥整体改造的规划,为此我们还请了锦城和国外几家建筑设计院的专家,目的是要拿出最好的解决方案。”

“沈先生的方案呢?”魏小乔不耐烦别人绕圈子。

沈默亭看看魏小乔,道:“理论上讲,你们这条街上的房子,大部分已经不适合居住,然而考虑到这条街年代久远,之前相关部门也跟我们谈过,不建议拆毁重建,所以,硬性拆迁的方案,我们基本已经放弃。”

魏小乔盯紧了沈默亭,感觉事情不会那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