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茗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这般,觉得短短六十秒如此煎熬。

他坐在吧台最里面,没有街边灯光可借,只能靠紧急疏散标志的荧光和四处手机屏幕发出的亮光,依稀辨认着攒动的人头。

俞可爱说得没错,这是一场长达一分钟的刺激狂欢,嘈杂的人群中有什么蠢蠢欲动,没有人看得到他眼前的一切。

那腥红的光点越来越近,近到他仿佛已经看见蔺遥高大的身型,直直立在前方。

店灯灭后的“九客”,背景音乐的鼓点还震耳欲聋,酒杯碰撞的声音还在叮当作响,情愫在黑漆漆的台面暗中流淌。

夹杂着暧与昧的空气充满燥热,或许只有他一个人冰凉着四肢,紧紧攥着拳,凝视着不远处的红光,对抗着酒意撺掇下逐渐失去的理智。

“俞九。”烛茗在黑暗中隔着吧台摸索着,摸到俞可爱的衬衫,轻轻拽了一下,“帮我个忙。”

俞可爱吓了一跳,很快俯身到他耳边:“什么?”

烛茗低声飞速地说着。

一双手突然覆在了他的手腕上,打断了他的低语。

烛茗一个激灵,条件反射地回头,只见那红光在自己面前疯狂闪耀着,连带着耳钉主人的模样都照了个一清二楚。

……哦,不对,那好像是蔺遥手机照出来的。

隐在微弱光线后的那双眼睛炯炯有神,双唇紧抿成一条线,有棱角的下颌在脖颈上落下阴影……等等,他就这么大剌剌地进来了?连艺人出行必备三要素的口罩墨镜帽子都没带?!

他没空思考为什么蔺遥能这么精准的抓上他,在迟钝的大脑刚开始运转的瞬间,身体已经先做出了反应——

反客为主地扣上蔺遥的手腕,拉着他起身往外走。

对家这憨批!他心里啐了一口。

逛这种地方也不伪装一下,是不想继续混了吗?想身败名裂就直说,别拉他下水啊?就算看到了想打招呼,也得找合适的地方吧?

想和他共存亡?门儿都没有!

“把手机关了。”他轻喝着正用手机电筒照明的蔺遥。

顺着紧急疏散的绿色标识往前走,一路上不知道无心撞了多少人,紧张之余,还回头看了一眼。

没想到脚下的灯光应声熄灭,瞬间失去光感让烛茗微微踉跄,拽着蔺遥的手不小心多使了点儿劲,后面那个人径直贴上了他的背。

“……”

耳后传来温热的呼吸,一道电流从后颈流至四肢百骸。

要命。

烛茗一窒,脸色难看了不少。

可他步伐不敢停,停下就有被人发现的风险,被人发现就必然热搜预定,他一个人上热搜就算了,闭上眼睛不理会就可以,带上蔺遥就意味着有很长一段时间不能消停了。

为了耳畔清净,他只好忍着身后的灼烧感,咬牙匆匆往外走。

而被他牵着的人意外地乖巧,一句话都没说,默默跟在他的身后。

直到推开紧急疏散门,属于冬日温度的风迎面而来,吹散了从头到脚的慌乱和紧张。

这道门是俞可爱带他进来的那道侧门,通向僻静的小巷,来往的人不多,能稍微远离街上的人群。路灯昏暗,影影绰绰,将两道影子拖得修长。

他低头喘了喘,将那近乎逃忘时的急促呼吸调整平稳,回神一看,蔺遥的手腕还安安分分躺在他的掌心里。

烛茗:“……”

想当初在医院碰他一下就要把自己的手废了,仿佛身上下都买了保险,金贵得不行,这会儿又装什么装?

于是嫌弃地甩掉。

蔺遥神色一凛,很快恢复如常,淡淡将手收回了口袋,静静看着他。

他是凭着白偲当时指的方向摸索到这里的,路上搜索了一下,发现附近同类酒吧有三家。他本想一家一家找,没想到第一家进去就找到了他想找的人。

那个带着口罩低垂着眉眼,仅凭漂亮又独特的轮廓就能认出来的人,眼神迷离地看着吧台后的白衬衫调酒师。他震惊地在远处看着,在烛茗的脸上看到了他从没见过的一种温柔,敛起他平日的嚣张和锋芒,眼神里带着些怀念和讨好。

他顺着看过去,只见那个调酒师气质温雅,秀气的脸上露着恬淡的欣喜的笑容,两人有说有笑,言笑晏晏。

这副场景令他心惊肉跳,对烛茗无端生出了几分同情。

他设想过对家只身来逛gay吧的无数原因,譬如,风流成性,释放自我,不拘一格,纵声纵情……每一个理由都无比贴合他对烛茗其人的想象,可唯独没想过他会看到一份写在眼睛里的真感情。

烛茗潇洒不羁的这么多年,背后到底压抑了多少难以启齿的情绪?

就在他驻足之际,酒吧突然停电了。

他心头有种不祥的预感,耳畔随之传来一声深情的呢喃,让他瞬间感到战栗。等他反应过来时,自己早已从黑暗的人群中穿梭而过,来到了烛茗面前。

“蔺老师,你发什么呆?”

烛茗一声将他唤回现实,他轻轻甩头,甩去心中乱七八糟地杂念:“你……”

一时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好。

他们总是针锋相对,如果说自己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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