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声谷不情愿地拿起荷包打开,抽出里面的字条,一副被迫陪小孩子过家家的样子。

“她说,她去救人了。”随随便便往字条上扫了一眼,可紧接着,莫声谷的眉毛就打了结,“她说她会想办法把解药送进去,让你原地待命,不要轻举妄动”

再往下看,他眯了下眼,嘴巴抿紧。

“还有吗?”张无忌追问。

“哼!”莫声谷一把将字条攥成团,握拳的手捶在桌子上,忿忿地说:“狂妄自大,不知深浅。”

姓杨的丫头竟在字条上留言,让他回武当将此事禀告师父,简直可笑。

他走了,留下两个年轻的没轻重,送死么?

张无忌趴在桌上双臂伸直,把荷包张开,不断用眼神暗示莫声谷,最终,已经变成一个小疙瘩的字条被莫声谷塞回荷包。

“赶紧把她找回来。”莫声谷板着脸,严厉地说。

荷包闭口,绳子抽紧,揣进怀里,一气呵成。张无忌拍着胸脯揣有荷包的地方,对莫声谷的话恍若未闻,他叹道:“不悔妹妹出手了,这事就有希望了。”

早上不悔妹妹对他说,不能再等了,等下一步人进了大都,营救起来就更困难了,所以必须在金丰城有所行动。

莫声谷气笑了,什么姓杨的丫头一出手就有希望了,敢情他们折腾这么长时间,都是在闹着玩?

“你就纵着她胡闹,万一有个闪失,哭都来不及。”

张无忌不以为然,只是说“等等看”。

入夜,官邸深处传来阵阵乐声。

华丽的厅堂上,火红色的面纱,俏丽的眉眼,舞姬伴着乐声起舞,余蔓就是其中的一员。

舞姬和乐班是今天临时被招进官邸献艺的,她能混进来也是赶巧。至于给谁献艺,领班只说都是贵人,小心服侍着,其他一概不知。

宴列五席,上首的黄衫公子体格略显单薄,手摇一柄白玉骨扇,面如傅粉,俊美异常。

下首是唯一一张熟面孔,宋青书。

“宋少侠年少有为,文武兼备,何不入朝为官大展宏图。”黄衫公子轻挥折扇,悠悠笑道:“我可以举荐你”

“免了。”宋青书冷哼,“想我做元廷走狗?今生绝无可能。”

黄衫公子也不恼,眼中愉悦不减,“诶,话别说得太满。”合起折扇往案上一扔,冲宋青书举杯,意味深长地说:“毕竟,我们来日方长。”

宋青书厌恶地皱眉,冷冷道:“姓赵的,你我道不同,无来日。”

“我请贵派十几口去大都做客,怎么能说道不同无来日呢。”黄衫公子低头饮了口酒,也不看宋青书,漫不经心地说:“来日贵派十几口人,是生是死,还是生不如死,可都看你一人的态度。”

“你!”

黄衫公子抬眸一笑,眼波盈盈,低声叹道:“荣华富贵美人美酒,你不屑一顾,那是因为,你从来没拥有过。”

“当你品尝过了,才知道其中滋味,让人欲罢不能。”

“妖言。”宋青书昂首,对黄衫公子所说的话嗤之以鼻。

黄衫公子宽容地笑了笑,没与宋青书争辩,而是拍拍手对下面起舞的舞姬说:“好了,就跳到这儿吧,过来添酒。”

乐班反应极快,话音一落乐声就停了,场中的舞姬随之分散开,为在座的客人添酒陪笑。

别看宋青书是个眉清目秀的年轻公子,在舞姬这儿可一点也不吃香。方才那番话她们都听见了,首座的黄衫公子身份最高,宋青书就是个阶下囚,还是个作死的阶下囚,谁去给他添酒,指不定什么时候被溅一身血。

宋青书冷着脸,一身神圣不可侵犯的气势,发觉有舞姬向自己靠近,马上目露凶光,希望能通过眼神把人斥退。

见宋青书瞪她,余蔓不仅没有犹豫,反倒像一只欢快的小鸟,娇笑着扑到宋青书脚边,惊得宋青书差点从坐榻上飞出去。

“你,走开。”宋青书看敌人一样看着余蔓。

余蔓提起酒壶将酒杯斟满,举给宋青书,同时抛给他一对媚眼。

宋青书自然不会接,他目不斜视,浑身紧绷,防备随时都有可能发生的骚扰。余蔓料到会是如此,她慢慢放下手,摘下面纱,然后轻轻挠了一下宋青书的手背。

宋青书忍无可忍,再次瞪了过来,结果一张美丽的脸入眼,顿时魂飞宛如惊鹅。

这张脸薄施粉黛,本就艳丽的五官更添妩媚,他惊愕万分,不过还是很快就认出来了。

为了掩饰宋青书的异常情绪,余蔓先一步将酒杯放到唇边,浅浅的抿了一口,然后探过身,暧昧地依偎在宋青书膝上,把残酒递到他胸前。

宋青书在这里,余蔓不得不暴躁地说一句,宋青书,此人心理素质极差!

既然已经认出来了,就不能配合演下去?还能应激出一个、一个飞禽二段跳?至于么?

大厅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在观看这场滑稽的闹剧,两个当事人一脸呆滞,四目交汇的一瞬后,余蔓低下头,泫然欲泣。

宋青书一下子慌了神,又是扶额又是顿足,最终同手同脚磨蹭回来,重新坐下。他嗫嚅着,似乎想对余蔓说点什么,看上去非常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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