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手扶额,一手高高低低的指着张无忌,余蔓气不打一处来。

“你是大人了。”说完这句,顿了顿,她自己忍不住露出一丝笑意来,随后又迅速板起脸,“有话就说话,不能事事都等着我给你拿主意。”

张无忌吞了吞口水,小声说:“不是都听你的吗?”

话音落定,有人吸气,有人叹气。

余蔓怔了怔,泄气一般放下手,低头笑了。这话说得不妥,可眼下也不方便纠正。

很快,她便再次抬起头,脸上是深深的无奈。

“无忌哥哥是想问,他外公家是否会受到波及。”

隐晦地用眼神传递了一下想法,宋远桥等人对张无忌三步一回头五步一看脸色的行为,颇有异议,但谁也没开口,都暂时放在了心里。

毕竟,这种习惯,一时半会儿改不过来。

“只要天鹰教不掺和,自然波及不到他们。”说话的是莫声谷,语气有些生硬。

武当、天鹰是姻亲不假,可合不来也是真。

闻言,张无忌像小鸟一样点了点头,坐姿回正,此事就算揭过了。

饭后,余蔓、张无忌跟去了武当借住的民宅。宋青书极有大师兄风范,不等父亲叔伯吩咐,便张罗给余蔓单独腾出一间房,并拉张无忌和自己同住。

待安顿妥当,红日已落天边。张无忌来找余蔓,他换了汉族装束,是一身清爽的蓝色衣衫。

两人来到房山僻静处,余蔓左右瞅瞅,确定四下无人,然后掐住张无忌手臂上的一块肉就开始拧。

“一说六大派围剿明教总坛,你就盯着我看是什么意思?嗯?”

张无忌疼得龇牙咧嘴,“我、我这不,担心”

“你担心什么?”余蔓气笑了,反问的同时,手劲儿更大了。

脸皱成一团,却还不忘压低声调,张无忌飞快地说:“明教有难,我们总不能冷眼旁观,总得做点什么吧。”

“用不着。”余蔓轻飘飘一句,否决了张无忌天真的想法。

他们是来抓黛绮丝的,又不是来当救世主的。

“你我为波斯明教做事,中土明教的死活,与你我何干。”余蔓振振有词。

她和张无忌并未入教,干完最后这一票,就两清了。

不过,少了天命小子张无忌的金手指,六大派顺利攻陷光明顶,那样的话,中土明教覆灭,她那素未谋面的爹岂不也要去见阎王?

如此一想,余蔓心生不忍。

张无忌张口结舌,无从反驳。他愣了愣,回过神来甚至觉得余蔓说得挺有道理的。于是话锋一转,又说向别处。

“你要找你爹?”张无忌俯身凑近,悄悄问。

余蔓像赶蚊子似的一挥手,把张无忌的脸赶远点,莫名其妙地看着他,“谁跟你说我要找爹?”

“不是你跟大师伯他们说要寻亲”

“我那是用善意的谎言,委婉地拒绝他们的邀请。”

说来,这事得怪张无忌,若不是他不知变通,把话说得又死又僵,她何至于编这种小谎。

“哦。”张无忌低低应了一声,表情一点失望。

对于不悔妹妹的生父,说不好奇,那是假的。

纪姑姑是六叔的未婚妻,可不悔妹妹显然不是六叔的孩子,那么,不悔妹妹的生父是谁呢?

“你不想见你爹?你不好奇,他长什么样子?”

余蔓未加思索,连答两问,十分无情。

“不想,不好奇。”

娘不愿相见,她便也不见。

张无忌一呆,对余蔓如此冷漠的回应始料未及。须臾,他叹了口气,“好吧。”

借着这机会,余蔓觉得有必要针对张无忌下午的表现,告诫一番,“以后有什么事,你自己琢磨着说话,别总往我脸上瞧。”

自家子侄唯唯诺诺的样子,宋远桥他们看在眼里,心里得多不是滋味。

“搞得好像我在你身上下蛊了似的。”

张无忌怔了怔,方才明白过来余蔓在说什么。

他挠头笑,“不悔妹妹,我这不是怕说错话嘛,再耽误你的大计。”

“怕说错话就别说。”余蔓瞪他,末了还着重补上一句,“眼睛也别望我这儿看。”

真怕哪天谁说起纪晓芙,张大公子把头转向她,眼睛睁得像铜铃。

“嗯,知道了。”张无忌点头,很听话的样子。

余蔓该说的都说完了,正要走,衣袖却被扯住了。

“不悔妹妹”张无忌眼里放着光,“武当,一起?”

他现在算是明白了,之前不悔妹妹答应去武当,恐怕也是善意的谎言。

果然,余蔓摇头,“不了。”

“那我也不去,我跟你一起。”张无忌梗着脖子,十分坚决。

“嘿?”余蔓挣开手,踮起脚便往张无忌额头上戳,一副岂有此理的样子,“回都回来了,不去给你太师父请安?你个没良心的。”

“给太师父请安已经晚了十年了,不差这几日。”张无忌也很有一套说辞。

余蔓无奈,刚要说点什么,就被张无忌一句“走嘛,一起”给噎了回去。

“你对得起你六叔吗?”她幽幽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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