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亭殿

太阳将将落下去,半个天空都是耀眼的霞光,燕宫内慢慢点起了灯笼。

庑廊下,一位身穿玉色襦裙,梳着髻的圆脸宫女,面如菜色的往齐太后寝殿里走。

还未走近,便听闻紧闭的殿门中,传来男女暧昧的靡靡之音。

袭绦脸色更加难看了些,下意识打量周围,见周边一人也无,才大松一口气,抬手叩了叩门:“太后娘娘,我是袭绦。”

良久,慵懒餮足的女音才缓缓从里传来:“进来回话。”

袭绦有几分踌躇,说来她也是太后娘娘心腹之人,什么事儿也不避讳她,只是如今来看,太后娘娘越发不知收敛,东窗事发之日,怕是自己也讨不得好。

不过几息的功夫,袭绦缓缓呼出一口气,小心推开殿门,一阵靡靡的麝香气扑鼻而来,殿内充溢着欢愉过后的气息。

袭绦脚下微顿,垂头不敢细看,颤着音说:“娘娘,外头出事儿了。”

近日来,太后娘娘越发肆无忌惮,这会儿天色还亮着,便迫不及待招人来伺候,上回已经险些被皇上撞见,如今仍旧是不收敛。

层层幔帐之间,齐漪赤着身躺在男子健硕的胸膛之上,芊芊十指耐不住寂寞一般,在他皮肉上缭绕画圈:“什么事儿这般大惊小怪?”

男子伸出手将她捉住,沉声说:“莫要撩拨我。”

齐漪偏头朝他勾起一抹魅惑至极的笑,光洁紧致的胳膊缠上他的脖颈,仰起头要亲他,却被偏头躲开。

她脸上露出一丝不虞,看着那人刚毅的侧脸,齐漪满腹火气无处发泄,便落到一旁旧旧不语的袭绦身上,冷着一张脸斥道:“还不快说?支支吾吾做什么?”

袭绦本就震惊与那熟悉的男声,被齐漪突然发难吓得浑身一震,慌乱的仰起头,无可避免的看到床榻间交叠的两人,膝盖骤然发软,那……那人是……

齐漪久等不到回答,索性披衣而起,掀开幔帐,怒气冲冲的走向袭绦,看着她满脸正值青春的鲜嫩,想起方才男子的避让,心头登时爬满无名的怒火。

一掌落在袭绦的脸上,把她打得侧过脸连连退让:“哀家的话你是不听了吗?”

袭绦被打得头晕眼花,不敢看齐漪因怒气而扭曲的脸,颤着声将长乐宫的事一一道来,最后才说:“虞太后还命人将死人摆在咱们殿前,这会儿外面怕是摆满了。”

“虞妗!”齐漪几乎恨不得对虞妗生啖其肉,咆哮着将高几上的茶点杯碗扫落地。

溅起的碎瓷划伤了一旁的袭绦,看着盛怒的齐漪,她连痛亦不敢呼,跪在地上尽量躲避着齐漪的怒火。

余光中,看见床榻里的男子缓缓坐起身,袭绦瑟缩得更加厉害,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你要算计她,还不许她报复回来?”袭绦又听见那人用漫不经心的声音说:“你当她还是从前那一只小白兔?”

齐漪笑了一声,倚上他的后背,搂住他劲瘦的腰身,柔声说:“怎么?你心疼了不成?”

他背对而立,看不见齐漪眼底深不见底的恶意,便是看见了,或许也不会在意,将她紧搂在自己腰间的手扳开,声音淡如水:“三年前的她,尚且能凭一己之力将你摁在长亭殿不得外出,三年后,你更不会是她的对手。”

话语间是毫不掩饰的钦慕。

齐漪眼中爬满了妒意,退走几步看着慢条斯理穿衣的男子,无不恶意的说:“可惜她看不上你,蒋相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