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虞妗才下早朝出来,便见银朱等在太和殿前。

“娘娘,誉国公夫人及世子夫人求见。”

虞妗乘着鸾架从未央宫回去,远远便瞧见了桂宫的宫门。

上京已连下三日大雪了,宫墙瓦顶上一片刺目的白,隔壁御花园的木芙蓉过墙伸出来,被积雪压弯了花枝,几个还未梳头的小宫女在底下蹦跳着去拉,又被闻声而来的蓝衣内侍统统撵走。

虞妗看着有趣,突然便笑了起来,青黛在一旁说话:“真是奇怪,这才十月末就下了这般大雪,也不知等过年会如何冷。”

银朱蹙着眉很是担忧:“昨儿收到了我娘送来的信,真是奇了怪了,盘江那边连江水都冻上了,从前从未有过这等怪事儿。”

可不就怪吗,十二月,大雪连降月余,除上京周边城镇,其余郡县皆数被大雪覆盖,尸横遍野哀鸿遍野。

虞妗望着灰蒙蒙的天,搂紧了怀中的汤婆子,这顺康三年,当真是不平顺呢。

她知道,那个女人与大嫂来所为何事。

昨日在朝会上,她驳了父亲誉国公的面子。

誉国公平庸,挂了个武职守着皇粮吃,向来是主和一派,这一战起,虞妗的两个镇守燕朝南北边的嫡亲兄长,不可避免要上战场。

是要来责问她的,虞妗蓦然笑了起来。

鸾架缓缓停下,持着凤盖的仪仗候在架前,青黛小心翼翼的将虞妗搀下来。

等双脚踩在冻硬的青石板上时,虞妗的双眸逐渐归于平寂。

“臣妇拜见太后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虞妗跨进殿门时,誉国公夫人陈氏与世子夫人白氏正低头饮茶,小声说着话,见她来忙站起身问安。

青黛搀着虞妗在上首落座,银朱将其余的内侍宫女皆遣了出去,留她二人在里头伺候着。

虞妗脸上带着笑,却不达眼底,审视着下方行礼的二人:“平身吧,都是自家人何须多礼?”

还不等虞妗说完,陈氏便倨傲的仰起头,整了整衣裙便往太师椅上坐,一边大着肚子的白氏有些尴尬的朝虞妗笑了笑,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虞妗莞尔一笑:“大嫂也坐吧,怀着孩子呢,得注意些。”

白氏这一胎足有七个月了,如今这天寒地冻的,稍有不慎便容易出意外,陈氏也是胆大包天,敢把她带着来。

燕朝皇室的规矩,外命妇朝见时带来的丫鬟女婢,具不得进宫,得在宫门口候着,而白氏因为身怀六甲,被虞妗特许可携女婢进宫。

虞妗看了一眼带来的那个女婢,与陈氏如出一则的倨傲,在她身后鼻孔朝天的站着,看着白氏挺着个大肚子,艰难的扶着高几去寻座椅,一动不动,可一点也不像白氏的贴身女婢。

银朱看不过眼,走过去搀着白氏坐下,换来一个善意的笑:“多谢大人。”

陈氏阴阳怪气的冷哼一声:“真是个精贵人。”

虞妗也不理她,自顾自的吃茶,青黛从后头煨着银炉上,端了一盅银耳雪莲出来,用银碗盛起端给她,偌大的霁云殿内尴尬弥漫。

白氏试图打破尴尬,轻声说:“娘娘近来身子可舒坦?这天儿冷得突然,可得注意保暖,万事以身体为重。”

虞妗擦了擦嘴角,一边说:“无碍,这满宫里的人伺候着呢,倒是大嫂你,怎么进宫来了?上回不还跟你说,月份大了要你在府中好生养胎?”

白氏笑得温润,从一旁高几上摆放的包裹里取出一双鹿皮手套,很是时兴的花样,又有些与众不同。

“臣妇上回进宫,便听银朱大人说娘娘还未有过冬的手套,这天儿又冷了起来,给我外子做时顺便给娘娘也做了一双,”白氏说着,怕虞妗嫌弃这东西上不得台面,又说:“照着娘娘早年的尺寸做的了,也不知合适不合适,若是不合适,娘娘赏给底下伺候的也好。”

虞妗眼睫轻颤,虽然离得远,但她认得出来,那是她母亲的手艺,白氏应当是去见过她了。

如今被关在誉国公府后院的那个疯女人,就是她的亲生母亲。

世人皆知,誉国公府国公夫人出身淮海陈氏,而不知誉国公原配夫人乃前朝氏族,琅琊王氏嫡支的姑娘。

虞妗飞快的眨眨眼,将微酸的泪意压下,笑着说:“这等好东西,哀家可不能便宜了她两个,青黛,快去。”

青黛掩唇轻笑,白氏松下一口气,将东西交给青黛,连声说:“娘娘不嫌弃便好,不嫌弃便好。”

陈氏早等得不耐烦了,与身后的女婢嘟嘟囔囔:“这么个破玩意儿,值当吗?”

虞妗睨着她,神情冷漠:“不知国公夫人今日来,有何要事?”

虞家嫡出两子一女,皆是原配王氏所出,王家乃百年氏族,哪怕前朝国破,大燕新立,亦能屹立不倒,而至先帝时,欲缴清氏族王家首当其冲,抑或被人构陷,抑或罪有应得,王家上下三族之内斩立决,三族以外流徙西南,只余王氏这个外嫁的姑娘得以幸免于难,

偏生王氏所嫁非人,虞妗出生没多久,王氏便撞见誉国公与陈氏的私情,从而得知自己娘家覆灭,她这位人面兽心的丈夫也曾参与其中,等她昏迷再醒时已然忘记前尘,谁人不识谁人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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