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秦宴。

虞妗转身看他。

秦宴背着对她,夜色幽深,他一身玄色大氅,瞧不清模样,只那身型挺拔如松,引人热目。

“你来做什么?”虞妗才应付了秦寰,对他亦是无甚好话。

“莫不是因着含冤幽闭王府,耐不住心中气恼,夜袭桂宫拿哀家的女官撒气?”虞妗冷得很,忍不住瑟缩着身子。

秦宴随手将一瓮酒坛摆在石桌上,转身看她。

“寻太后娘娘算账。”

秦宴半月不曾见她,忙起来时倒不觉得,甫一得闲,便念得抓心挠肺。

摆在他床榻边的,虞妗那拳头大小的银手炉,烈如艳阳的火狐裘,剩下一半儿的金龙戏珠佩,人是久久不见,可每个物件儿都能钻出她的影子来。

那一吻过后,她人又不肯再入他梦里来,让他想得念得心肝都在疼。

秦宴也不知自己是犯了什么毛病,等他回过神来,双脚已然站在桂宫的宫墙之上,此等行径,与那些浪荡的世家子有何分别?

可她就在此处。

一想到虞妗,秦宴便挪不动脚了。

谁知秦宴将她寝殿翻了个底朝天,也寻不见她人影,听巡夜的内侍细语才知,原是秦寰也来了。

秦宴不能去将那只成日招惹他的雀鸟捉回来,攒了一肚子气,跟个怨妇似的等了大半个时辰,才见虞妗姗姗迟归。

嫉妒使人丧失理智,虽然秦宴也不知自己在嫉妒个什么,但他就是一肚子火气,不撒难受。

舍不得动虞妗,于是银朱和青黛便倒了霉。

“算账?”虞妗柳眉微挑,语气带着讽意:“哀家与王爷向来银货两讫,何来算账一说?”

秦宴知她有意气他,却也不恼,又从袖笼里拿出两个酒杯,摆在桌上:“请太后娘娘赏脸,与臣小酌几杯。”

虞妗是疯了才会和他在此处饮酒,照这才停雪的天气,在这儿枯坐半夜,明儿她才是真要病得起不来身了。

“哀家宫里巡夜内侍半个时辰巡一趟,王爷可应在王府闭门思过的。”

秦宴知她畏寒,将他肩上的鹤氅解下,拂去绒肩上的细雪,罩在她的身上。

虞妗是真冷了,冻得脑壳都发木,呆愣的由着秦宴给她绑系带。

秦宴足高她一个头,虞妗僵着身子平视,不妨瞧见了他露在立领上的喉结,再正经不过的样子,却让她忍不住脸热。

慌忙垂下头,瞧见的又是他骨节分明的手。

他的手形很是好看,有些薄,手指修长骨节明晰,虎口上有薄茧,应是常年习武所致,手背上有些细密的刀口,有一条最为明显,横列了他整只左手背。

连手上也是伤疤,虞妗想象不出来,那他领兵征战这么些年,身上该有多少暗疾。

秦宴恰好将系带系好,收回手,虞妗轻呼出一口气,压下心头那点怪异,往后退了半步。

“哀家身子弱,饮了寒酒恐会胃疼,”垂头让他看地上的银朱和青黛:“王爷弄昏了哀家的女官,您来伺候我不成?”

“有何不可?”秦宴并不愿旁人扰他二人独处。

“好,哀家今夜便斗胆让王爷伺候一回?”虞妗这话说得轻佻,引人往歪处想,偏她的模样再正经不过,还催秦宴。

“可王爷也不能让她俩个就躺在这天寒地冻处吧?她俩个病倒了,哀家可无贴心人了。”

话音刚落,冯宣不知从何处冒出头来,不甚温柔的将银朱青黛二人,一抗一拉就往虞妗的寝殿里送去。

不一会儿又跑了出来,手里还拿着个新置了碳的手炉,不敢给虞妗,便转手给了秦宴,一声不吭又消失在夜色中。

“有人来了,”秦宴将手炉递给虞妗,从她手里拿走那个早已经冷去的,习以为常的揣进了自己的袖笼里。

虞妗抱着热得烫手的手炉不知该说什么,她手里这个显然也不是她的,感情秦宴要回去一个,还拿个新的赔给她?

容不得她多想,宫墙之后已经亮起了烛光,内侍的细语声断续可闻,又是半个时辰一轮的巡夜。

“随哀家进来吧。”虞妗领着他往寝殿里走。

虞妗的寝殿后,是一汪热气腾腾的暖泉,这在数九寒天里,也是烟雾缭绕,暖泉中央起了一座湖心亭,平时里只银朱和青黛两个在里边走动,人迹罕至,景色撩人,是个吃酒的好去处。

虞妗平时里也爱在此处偷闲,是以亭中事物一应俱,糕饼点心水果,一样不少。

湖心亭修得矮,里头铺了厚厚的绒毯,虞妗毫不避的席地而坐。

秦宴跟着撩开衣袍坐下,将酒坛扔入暖泉中。

虞妗看着他的动作,没话找话说:“倒省得燃炉烧酒。”

秦宴将酒杯摆在小几上,一边说:“这原是我母妃的住处。”

虞妗是知晓的,秦宴生母是德宗时候的宠妃,明皇贵妃,在世时宠冠后宫,无人能及,却是红颜薄命,产下秦宴后不久便撒手人寰,连带母族明家也逐渐消失在世家中。

不知秦宴为何提起此事,虞妗也不搭话。

好半天秦宴才憋出下文:“此处风水不好。”

虞妗听不懂,又听他说:“回头你寻个机会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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