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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你不是你不是。”时月轻轻摇着头,重复着,强迫自己去面对什么似的,不舍地流了泪。

“我是,我是安然,我就是安然啊。”顾亦安抓住时月的胳膊,却又不小心碰到她的伤口,一声惊呼中放手。

莫名地,开始怀疑自己,是安然吗?安然是不会让安歌受伤哭泣的,可是他呢?

轻轻捧起时月的脸,一点点擦去脸颊上的泪水,“我以为你死了,他们给你办了葬礼,我不敢去,我害怕,我怕我走到那看着你冷冰冰地躺着。我也不敢回去,我怕极了那个城市,每一处都留着我们的足记回去又回不到曾经。你不在的日子里我找了很多个,丫头。你知道吗,每一个都很像你,鼻子嘴巴身材,每一个人都有像你的地方,我想啊,就这样拼拼凑凑就是一个完整的你了。”

“直到那天在医务室我看见你,看见你的眼睛,我就开始想是不是你回来了,我盗了林衍的号,我接近你。我承认开始的时候是玩玩的心态,可是我越近这个叫时月的女孩,就越是想起你,我多希望你们俩就是同一个人。直到今天你说,安然,我回来了。你知道我多开心吗?”

“可是我现在希望我没有活过来。”

“不——”不愿再听她说下去,捂住她的嘴,当做什么都没有听到,然而也只是自欺欺人。拒绝这件事,捂住嘴巴也会从眼睛里跑出来,一双眼睛写满了失望地望着顾亦安。

此刻他明白了林衍为什么她不愿跟他走,一别数年他们都变了,正如她说的他不是安然。

是啊,当了三年多的顾亦安,浪荡公子哥顾亦安怎么还会是曾经那个懵懂无畏的少年。分开的岁月里,在记忆中的人都慢慢地变得完美不可触碰,最完美的时候突然见了真实的模样,瞬间那美好的形象就坍塌不复存在。

他想,她一定特别想他,比他想她还要想他,一定在心里给了他一个无可替代的位置。一个现在的他也不能取代的位置。

“你走吧,就当我们没有见过。”时月轻声说,不等顾亦安拒绝,又难以相信地强迫自己面对现实,“我真傻,顾家的少爷,居然忘了你就是顾亦安。”

仿佛什么是多么污秽的词似的,说得恶心,“你不是安然,安然已经死了。”

“我是!我是安然!”

“你走吧,我不想见到你,把那些心里话留给你的丫头们吧。”

“我不走。”

下定了决心似的不理顾亦安,别过头闭上眼睛任顾亦安怎么呼唤都听不见一般。

顾亦安一遍遍的喊着安歌的名字,终于引来的医生的不满——

许世安依靠在门框上,不耐烦地敲敲门,“喂,病人该休息了,请你滚出去!”

顾亦安不理会,继续等时月的回复,死死守在床前。他不相信她真的这么绝情,生死两别后的重逢就这么忍心这样断开,他不相信。

“安歌,你睁开眼睛,你看着我,这不是真的,你需要我的,安歌!”

果真时月睁开了眼,顾亦安以为有了转机想要再说些什么,却被人拽着衣领与时月拉开了距离。看着林衍愤怒的眼神他才意识到碰到了时月的伤口,白色的绷带开始染上红晕。

“你的出现只会让她受伤,请你离开!”林衍用最后的理智心平气和地说。

而许世安却没有林衍的好脾气,直接扯着顾亦安的领子,“废什么话,滚出去!”说着,手上用力把顾亦安甩到门外。

顾亦安用尽身力气往屋里去,一遍遍地呼唤一遍遍地换来沉默,直到泪水模糊了双眼才听到一声遥远地轻声地回应。虚弱的听不真切的呼唤,远在天边又近在咫尺——

“亦安,亦安。”

阿飞撑着身子看着顾亦安的床铺,这大早上的天还没亮就被一个毛绒绒的不明物体拍醒,醒了以后才发现是肥猫六月,才发现顾亦安在做噩梦。

梦里的顾亦安终于听出是阿飞的声音,远远地一点点清晰,阿飞的声音一点点接近,一点点打破医院的场景。

所有的建筑如沙般消散,没有安歌也没有时月。终于顾亦安意识到这一切都是一个梦,然而却又跌入另一个无尽的黑暗,黑暗中一个白色的身影,时月还是安歌他分不清,背对着他,一点点走远,“不,别走!”

声音留不住故人,看着她慢慢走远,动弹不得。耳边尽是阿飞的声音,在对面,在姑娘的身侧,“阿飞?太好了,帮我拦住她!”

“拦住她?你不说不认识她吗?”梦里的阿飞拿着顾亦安给的假画像,没有平常的随和好脾气,“我拿你当兄弟,你就这么骗我?还想我帮你?想什么呢?”

“我……这个回来再解释好吗?”

“呵,算了吧。我看你压根没我这个哥们,得,当我这三年照顾了条狗,再见了您嘞,您自个玩吧,爷我不封奉陪了。”一扬手,撕碎的画像漂散在空中,一片片落向顾亦安,每一张碎片上都有写着阿飞如何照顾他,从三年前把他从马路上扛回再到宿舍的夜里一遍遍把他从噩梦中叫醒……

再见,没有再见。

不,不要,不要走!

安歌,时月,六月,姐姐,阿飞,不要走,不要留下我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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