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叶青竹织幔帐,凤栖红楼望客居。

这就是顺天府‘五楼三居’中的停凤居,偌大的占地面积如同一个庄园,共有三层楼宇七十六间客房,修筑于一片竹林之内,幽静的景致与周围环境形成鲜明对比,就像闹市里的小桃源,常是文人骚客吟诗诵词、达官贵人交杯换盏的地方。

史明对这样的安排并不算满意,本以为能在皇宫里睡上一觉。

不过这间酒楼倒也不差,也不知是由来已久还是店家特意装饰,满壁的丹青诗文像是为衬托新科状元的身份,但对史明来说,还不如进门一刻店老板偷偷往自己手上塞银票那会来得开心。

此情此景让史明不由得想起自己五年前冲着星宙吼出的那句话:“我一生没做过坏事,天公何至于这么对我!”

当时老摔还一脸惊恐的看着他,连手上的锄头挖断了别人家的田埂仍不自知。

他确实没做过坏事,因为连做坏事的机会都没有。

现在想想天公待自己还算不错,田间的农夫一跃成为官场新贵,布衣换成罗袍,这种变化是奢侈的。

一叠桂花糕,放在家里它只是一盘普通的餐后小食,但把它放到酒楼换一番模样,多一丁红汁点缀,就成了争相尝味的上等甜品。桂花糕的味道并没有变,只是食客不一样了,史明此刻觉得自己就是桌上的那盘桂花糕。

因为房间处在三楼最靠外,只要把窗户拉开一条缝就能把外面的景象尽收眼底,而现在楼底下攒动的全是一匹匹大马的脑袋,从马车的配饰上看就能知道这些马车的主人都非富即贵,而这些富贵的目的都不出奇的一致——宴请自己这位新科状元。

最开始史明还是很有耐心的接待了几位商贾,甚至连店小二要他在背上题字的要求也没犹豫的答应。但看着源源不绝的车辆终于是忍不住随便找个理由搪塞,让守卫把这些人拦堵在门口。

“状元郎,门外又来了一位新客,正四品的御史,见是不见?”门口的秦鸣将眼珠子贴近门框,努力想看清里面的史明的一举一动。

四品二字把史明吓得从床上半坐,换作以前那就跟天边的星月一样遥不可及,细想之后还是叹气道:“麻烦兵大哥传个话,就说我因为明天一早要面圣所以已经歇下了。”

这句话并不是胡编的理由,明儿一大早确实就要进宫面见朱由检,或许也不用等到明天,因为说朱由检这个人是明朝皇帝里最勤奋的也不为过,他的勤奋从每天的朝会上就能体现出来,本来规定是百官凌晨三点午门集合,凌晨五点听钟进门,而朱由检上朝经常会有凌晨一两点就开始的情况。

秦鸣看着从窗逢透进来的日光皱眉道:“现在连午时都没到,这么说是否不妥?”

史明不以为然的摇头说道:“外面的人数简直跟那天围观铜雀楼花魁的人数不相上下,我若开了先例,等会又再来几个什么官,我岂不是又不得不迎?”

听完史明的话,秦鸣应了一声退去,心里腹诽这位小公子不愧是开朝来最奇怪的新科状元,不但毫无读书人该有的举止及傲性,居然还以状元身份自比歌姬,除却这么个头衔,简直就是教养欠佳的混小子,也不知圣上看上他哪一点居然在殿试当天后连连对这小子两眼放光,更是严命自己密切注意这小子的动向。

……

顺天府的西城距离紫禁城并不算近,但古人的想法就是这么让人捉摸不透,皇城里千百间空房养尘,明着告诉你明天一大早要进宫,却又给你安排一个很远的住所,看来那些皇帝因才惜人从而秉烛夜谈的典故没几个是真,也或者因为自己要面对的这个皇帝是朱由检。

史明正想着,外面的嘈杂声忽然又大了许多,从窗缝看去,一个穿着紫色长袍的男人正扯着嗓子冲人群叫喊,切确来说是训斥。

“黄老板、张老板,哟!徐老板也在呢?今天人都挺齐啊!都是来探望状元郎的?”陈国山踮着脚打量面前这一颗颗人头,然后又摸着几根刚冒头的胡茬笑了笑说:“我在想……你们车上到底藏着多少银子?来到这是为了见识这位大才子?还是讨好这位将来的朝廷命官?或是贿赂?”

说完奚落的话,陈国山满意的看着这些商贾露出尴尬的神情,转过头又看向唯一不理睬自己的四品御史,拱手说:“这位可是李大人?您来这又为何事?我想您熟读圣书又身居高位,肯定与这些龌蹉商人不是一般目的。”

“龌蹉与否全看怎么理解,我想我的目的应当和尚书大人并无二异。”御史嗤笑一声,目光变得凶狠,“但你算个什么东西?我的事也轮得到你来质问?”

陈国山不怒反笑:“我没记错的话,李大人好像是工部的御史?不说状元郎还暂未行封官礼,就算进了宫也应当委任于翰林院,归吏部所管,吏部那边都不着急工部倒是勤快得很。”

“你不也挺勤快的嘛?”

“看来李大人听多了掐媚奉承就听不清我这种话了,状元郎既然还没封职,身为仕子当然该由礼部接待。”

“你能代表礼部?”

陈国山嘿嘿笑道:“我当然代表不了礼部,我只是代表尚书大人来邀请史公子,温大人现今身为礼部尚书兼东阁大学士,最是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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