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耀年的声音虽不大,但在此刻安静的夜晚,也显得尤为清晰。

贺成修嗤笑。

许言深显然是听到他们的对话,走向顾明希时,目光朝这边掠过一瞬,停落在时眠的脸上,虽短短不过两秒,但时眠却隐约、似乎、好像看到许医生眼底浅淡的笑。

时眠歪了歪头,被臊得脸红扑扑的,有些费解。

许医生是在笑吧?

那……是笑她傻逼,还是笑她……可——爱?

时眠拼命在脑子里回想刚刚许言深的笑容,几次犹豫选择后,得出一个悲伤的结论。

肯定和贺成修一样,笑她是傻逼。

她沮丧地垂下脑袋,又气不过,凶巴巴地瞪了猪队友一眼。

猪队友这才后知后觉,却一点歉意也没有,反而倒打一耙:“?你这个计划太拙劣了。”

时眠:“……”

请和我断绝姐弟关系,谢谢。

就在时眠以为蹭车希望落空,她正准备眼巴巴地目送许医生和肥希回家的时候,顾明希身体一转,纤细白皙的手指指向时眠,泪眼汪汪地软着声音说:“眠崽,陪我。”

刹那间,时眠以为看到了救世主。

金闪闪的。那是圣光。

时眠抹抹眼角,跟着泪眼汪汪地上车,和顾明希一起坐在后座。

她打开车窗,朝傅耀年和贺成修挥挥手,刚才要断绝关系的冲动不复存在,一脸悲伤实则暗藏惊喜的表情,“耀耀,我今晚不回去了,你和爸妈说一声哈。”

傅耀年:“哦。”

时眠转而看向贺成修,在许医生面前,继续一副温柔得能掐出水的模样,温声细语地说:“成修哥,再见。”

这是贺成修第一次听时眠叫他哥,也是第一次听她这么温柔矫作的声音。

他这辈子并不想再听第二遍。

-

车内弥漫着一股酒味,许言深开了车窗,晚风灌了进来。

夜晚的城市,到处都是明亮绚丽的霓虹灯光,车流缓缓行驶,灯光在黑夜里流淌,有些惬意和安宁。

顾明希上车后就可怜巴巴地哭诉大魔王冷漠无情,没多久就委屈地靠着时眠的肩膀,砸吧嘴就睡着了。

轻浅平缓的呼吸声在安静的车内显得格外清晰,时眠觉得更静了。

她小心翼翼地抬眸看了眼前方,迟疑几秒,清了清嗓子,“许医生。”

许言深盯着前方的路况,应声时语调颇有些漫不经心:“嗯?”

时眠朝窗边看了看,没话找话,问:“我们去哪呀?”

“莘苑公馆。”

莘苑公馆是顾明希住的地方,时眠几乎每次回国都会在这里待上几晚,自然不陌生,她乖乖点头,又迅速找上话题,“许医生,原来你是肥……明希的哥哥呀,我才知道。”

许言深没搭腔。

她接着说:“我和明希是初中同学,认识好多年了。她以前经常提到你,我真没想到会是您。”

莘苑公馆离市区有一段距离,车子往公馆开,路上的车辆也逐渐变少。

许言深开车的姿态变得有些散漫,低低应了声,在寂静的夜色里显得有些模糊。他似乎是低笑一声,语气却无明显情绪起伏:“提到我什么?”

时眠没想到许医生会这么问,她有些傻眼。

时眠脑海里不由回想肥希以前是怎么说的。

“贺成修第一名有什么了不起的,我哥以前可是状元,长得也特帅,情书收到手软的那种。”

“我觉得吧,谁也配不上我哥。”

“我哥咋还没女朋友啊?他都快24岁了。”

“千万不要学医,学医找不到对象的。”

“眠崽,你救救我哥吧,我哥他家八代单传,不能断送在他手里啊,偌大的许家就靠你了!!”

时眠嘴角抽了抽,额角也隐隐作疼。她扫了眼睡得正香的顾明希,暗暗叹气,抬起脸时又重新露出甜甜的笑容,说:“说您人好,长得帅,高岭之花,您是她哥是她一辈子的骄傲。”

时眠狂吹一堆彩虹屁,哪知许医生的注意力却独独落在——

“高岭之花?”

时眠以为这个网络词汇是许医生的知识盲区,连忙解释:“就是,指那种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人。”

说完,车内一阵沉默。

过了半晌,许言深的声音才低低沉沉地响起,隐约夹杂着几分很淡的笑,“你倒知道。”

时眠“啊”了声,眼神茫然。

很快,她意识到许医生是在指她要追他的事。

虽然说高岭之花只可远观,但是她——

“可我没有亵玩您呀。”

时眠双眼无辜地说。

……

车子驶进莘苑公馆,许言深对这也并不陌生,轻车熟路地绕过幢幢别墅,来到一幢复式小楼前。

顾明希和时眠不同,她一个人住。

车子缓缓停稳,时眠叫醒顾明希,她声音轻柔,又不敢在许医生面前太放肆,时刻谨记许医生的七字真言——“脾气火辣的不行”。

保持良好的形象,温温柔柔地叫了好几声,顾明希嘟囔一声,没睁眼,还抱着她撒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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