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急消化近百名候诊人员,同时他通过手机对妻子申敏说:“今天,我回不了家。”

申敏正在参加一个会议,听了祝义的话,问:“么情况这紧急了?那你吃么子啊?还有,你也该洗个澡换身干净衣服撒!”

祝义说:“先凑合一下吧,你照顾一下祝小敬。”

申敏抱怨道:“我今天都忙晕乎了,光填报表就花了我几个钟头,还有这多材料,领导等着要讲话稿,一个小时后必须交卷。”

祝义说:“你现在是副处长了,下面有科长、副科长、科员,让他们也干活啊,你别逞强啊。”

申敏说:“哪个在逞强撒,现在机关有的人,你冒(没)听说过,干的不如玩的,玩的不如捣蛋的,捣蛋的不如告状的!唉哟,现在有的人,只讲混点,都怕担责,我信了他们的邪!”她挂断了电话。

护士小芳给祝义送来一份盒饭,这个美丽的姑娘,科室的人都称她“白天鹅”。她说:“祝主任,这是你的盒饭,已经是下午六点多了。”她深情地看了一眼祝义,垂下眼帘。

祝义问:“那几名重症患者怎么样?”

小芳说:“我们四个护士轮流护理,唉呀,累!”她停了一会说:“不过,我们会坚持的,病人的吃呀,拉呀,吐呀,翻身啦,喝呀,随时都可能发生,呼叫机差不多每隔十分钟就响。”

祝义说:“你们也是蛮紧张,现在有可能还要打一场硬仗。”

小芳睁大了眼,看着祝义,然后急匆匆离开了。

晚上加班,呼吸内科门诊一百多号病人终于部诊断完,已是深夜。当祝义将最后一个病人送出门诊大楼时,已经是凌晨两点。他突然感到了饥渴,于是走出医院大门,寻找是否有夜宵店,但是让他十分失望。冬天的寒风吹过来,风力强劲,在道路两旁梧桐树的枯枝间,发出呜呜的声响,寒气逼人!雪花从幽暗的天空飘落下来,有的地方变白了。他想,晴了几个周,下一场大雨或落一场大雪,也许更好,因此世界会暂时改变其模样,人们会因此改变其生活节奏,空气会因此而清新。他走进医院大楼,回到了呼吸内科到处找吃的,看有什么东西可以充饥。值班护士小芳找来一盒方便面,给他泡好,说:“人是铁,饭是钢。”

祝义感激地看了她一眼,心想:“这姑娘心细,是个好丫头。”

就在这时,重症病房传来急促的呼叫声,小芳急忙跑过来,慌张地说:“祝主任,那个大爷不行了。”

祝主任急忙去病房,走近老人。他发现老人张大了嘴喘气,样子就像一条从水里捞起的濒临死亡的鱼。祝义紧急命令:“快上呼吸机。”

小芳等几个护士迅速推来呼吸机,一阵紧张的忙碌,病人的身上布满了各种管线,心电显示屏,肺氧饱和度监视器,血压监视器,不断地变幻着曲线和数字。祝义密切地注视着这些曲线,心情沉重,表情凝重。

祝义问小芳:“老人的儿子呢?他们不是在这儿照看他吗?”

小芳说:“上午老人的大儿子来瞅了一眼,在这儿呆了不到半小时,称忙业务走了,说是有空再来;老人二儿子中午提了些东西来,说是年终要抓紧去要工程款,离开了,交待我们有事就打电话叫他们;老人小儿子晚上在这儿呆了个把小时,说因为年终加班太多,受不了,也闪人了,离开时说,老头子不会有大问题,他身子骨还行。”

祝义说:“按病人留下的联系方式,迅速通知他们,我去下病危通知书。”

凌晨五点,祝义写了病危通知书。他一直守护在老人身边,握住老人枯树根一样的手,尽力安慰!五点三十分,冬天的天亮得迟,天依然漆黑朦胧,老人去世了,所有的监视屏停止波动。祝义立在老人床边,深重的愧疚如大山压在他的心头,泪水滴落在地板上,湿了一大片。这位老人七十九岁,就这样在病魔的残害中走了,走的那样突然,那样孤寂,一个亲人也来不及在身边。我作为医生,无回天之力,我惭愧,我无能,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