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担心篾匠食言。早先他就打听好了,方圆十几里,篾匠不只这一个,可这家人实在。再者,他们是契了约的,心里有底气。

&ep;&ep;下完了“订单”,郁容带上篾匠额外赠送的现成的竹篓,沿着山脚的小路,往东行去。

&ep;&ep;这一躺的目的地是镇子。

&ep;&ep;镇子就在青帘正东,顺着官道直走,不过五六里的路。从和平村出发,绕了二十里不止。

&ep;&ep;没办法,锅碗瓢盆什么都没有。郁容是打算明天去城里购物,但小东小西的,就近买些暂时用用。

&ep;&ep;镇子上有一家药铺,正好补充些药材——药材质量还可以,就是药铺小了,种类不太全,多是本地常见的草药,有不少就是附近的药农从小儿山与大恶山上采下来的。

&ep;&ep;郁容一边赶路一边琢磨着,等忙过了这段时间,他得亲自上山采些药。草木凋零的时节,正适合采集某些药材的草籽、果实,或者根茎,入了冬有些可就没了……

&ep;&ep;天色昏晦,星辰初现之时,郁容背着竹篓,终于满载而归了。

&ep;&ep;从官道岔口,顺着小路往前走一截,就是村口的客栈了。

&ep;&ep;“小郁大夫,你出去啦?”隔着十来丈远,老板娘眼尖地发现了郁容的身影,扬着大嗓门,爽利地呼道,“你快赶紧回去,有人去村里找你看病了。我当你在家呢,还给指了路。”

&ep;&ep;老板娘的幼子在一旁比划着双臂,含糊不清地叫着:“大马,大马……”

&ep;&ep;“小虎儿说的对,”老板娘左右张望了下,有些神神秘秘的,“那些人骑着马,应该是从京城过来的,小郁大夫你……哎,京城里有些贵人脾性怪,小郁大夫你心里有个数。”

&ep;&ep;郁容领受了老板娘的好意,也不问她为什么会说来人是从京城来的。既然是病人,他得赶紧回去。从村头到义庄,走路也得至少一刻钟的时间。至于老板娘担心的,没怎么放心上。

&ep;&ep;紧赶慢赶地赶回义庄,果然看到门外有四匹马。

&ep;&ep;宅子挡了视线,郁容没看到人,应该是进了院子,下意识地加快了脚步。

&ep;&ep;有人这时从篱笆门走了出来。

&ep;&ep;郁容抬眼看去,光线有些昏暗,想定睛细看,那人忽然转过头。

&ep;&ep;脚步顿住,郁容的身体不自觉地僵了僵……明明看不太清对方的面目,初见面的陌生人,应该什么感觉没有才是,偏偏头皮莫名发麻,在叫嚣着危险。

&ep;&ep;好似错觉一般的感觉转瞬即逝。

&ep;&ep;下一刻,那人开口了。

&ep;&ep;第6章

&ep;&ep;男人的嗓音相当好听,偏于低沉,似有些许金属质感,冷冷淡淡的,又矛盾地给人一种温和沉着的感觉。

&ep;&ep;不过,郁容不是“声控”,第一时间注意到的是那人对他的称呼——

&ep;&ep;“小鱼大夫?”

&ep;&ep;口吻带着不明显的疑虑。

&ep;&ep;我还大猫大夫呢。某“小鱼大夫”下意识地腹诽了句,也没觉得被冒犯了,用这里的方言叫他的姓,乍一听确实挺容易弄错的……没见村里的小孩都直呼他“小鱼哥哥”嘛。

&ep;&ep;不必刻意纠正,郁容像模像样地朝来人拱了拱手,自我介绍:“‘大夫’之名,愧不敢当……不才郁容,不过是一草泽之医。”

&ep;&ep;男人同样拱手:“失礼了,敝人聂昕之。”

&ep;&ep;郁容听到这人的道歉,对其印象一下子好了不少,潜意识里的一点紧张感也烟消云散了——到底是等级分明的古代,虽不必战战兢兢,可若真遇到所谓的贵人,惹来什么麻烦之辈也挺糟心的。

&ep;&ep;单看那几匹宝马,可知这回来人,便不是京城贵人,怕也不是易与之辈。现在看来,这人还算讲道理。只要能讲道理,管他是什么来历,都不必太担心。

&ep;&ep;没给郁容多想的时间,男人开门见山道:“冒昧打扰了,郁大夫,舍弟忽感不适,正于院中小憩,劳烦阁下为其诊治一下。”

&ep;&ep;闻言,郁容也不耽搁了,加快脚步,走进了篱笆院子。

&ep;&ep;院子里有三个人,其中一人以十分端正的坐姿,坐在水井旁的木桩墩子上。另二人,站在他旁边,一左一右,显得有些肃穆。

&ep;&ep;“是小鱼大夫吧?”开口的正是坐着的那位,“可算回来啦,我快疼死了。”

&ep;&ep;可真看不出来。郁容暗想。待他卸了背篓,走近那人跟前,才发现对方约莫没说笑。

&ep;&ep;二十出头的青年,娃娃脸自带笑意,给人一种倍感亲近的感觉。看他还能开玩笑,好似十分轻松的模样,实则脸色煞白,大概疼得厉害,嘴唇都在发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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