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传闻会计学院有女生与校外人士发生不正当关系,休学产子。后来直接肄业出国,又不幸丧生于某次空难。

&ep;&ep;传闻金石厂有位妇人女儿突然未婚得子,又意外失了命,她只得辞工照顾孩子,据说那女儿得了一大笔钱。

&ep;&ep;传闻斯里曼家族的继承人之所以自杀是因为一名中国女子,他给那女子留了许多处房屋以及一封信。

&ep;&ep;流言曾浸落于世界的角落,后来人们有了新的谈资,却不大注意这些传闻了。

&ep;&ep;兀一没有姓氏。陆觉告诉她,她的名字是独一无二的意思,不必有姓氏。

&ep;&ep;至七岁兀一也没见过她的父母。大家都不知她的来历。

&ep;&ep;她只听姥姥讲起过关于妈妈的事。姥姥讲话她听不太懂但知道这老人是于她重要的人,陆觉也这么说。

&ep;&ep;她只每年春假去见她,在中国。其余时间她都待在西班牙。一片巨大梧桐林后的石砌堡垒里。

&ep;&ep;陆觉说那是她爸爸留给她和她妈妈的房子和树木。

&ep;&ep;他这么说的时候手上仍在忙着什么,长指敲击键盘,金属框眼镜镜片上有屏幕的反光,冷峻的左脸在阴影的修刻下有些沧怆。他总神情专注,永远那么忙。

&ep;&ep;女孩儿看的什么书,他自然无从知晓。

&ep;&ep;他是她的监护人。

&ep;&ep;他们一起居住,在托雷多市郊这座石堡里,居住长达七年了。

&ep;&ep;她很少见这位监护人。他似乎有很多地方不得不去。于是很少来看望她。

&ep;&ep;沉默一阵后,她开口说:“好,我同意。”

&ep;&ep;陆觉闻声从电脑频幕上转移视线,看了看沙发上的小孩儿。

&ep;&ep;她看着他,同意了移居中国的提议。平静的,深邃的,不着情绪的点头应允。而后有礼貌的起身朝他颔首,出了书房。

&ep;&ep;陆觉突然发现,孩子已经可以与他冷静对话了。七岁而已。以与洺越酷肖的眉眼,直视着他,说好。

&ep;&ep;洺越也曾这样笃笃看着他说好。

&ep;&ep;而后便接到他自溺的凶讯。真是自私的很呢。

&ep;&ep;苏艾后来辗转联系上了他,说她有了孩子,说她想让洺越来见见孩子。是她为他生育的孩子。

&ep;&ep;她的声音激越又微弱。充满希望又不禁使人怜悯。

&ep;&ep;“他去找你。”陆觉从未如此不分因由的责备人,“你为什么不要他。”那是第一次怒从心起。

&ep;&ep;他的洺越在见过她后回到斯里曼与爱莎莉亚完婚。笑容满面,甚至骗过他。

&ep;&ep;却死在第叁日。

&ep;&ep;救世主明明复活于第叁日啊。

&ep;&ep;苏艾来托雷多悼念他。回程发生空难,坠机残骸难觅。人,尸骨无存。大概落入太平洋。

&ep;&ep;她的母亲闻讯昏厥很久。陆觉安排专人看护她,康复治疗有效果。第四年便已痊愈并接受发聩事实。

&ep;&ep;如今她要她的外孙女。陆觉觉得时间恰好。便提了议。小孩儿随即应允,毫不犹疑。

&ep;&ep;陆觉起身时想到什么,便从抽屉里拿出一封发黄信件。当时未能替洺越给苏艾。

&ep;&ep;他该把它给她的女儿,兀一。

&ep;&ep;沙发上留着一本书,刚刚被她翻阅的,《樱花树下》很美的名字,日语原文。

&ep;&ep;陆觉拿起书,轻轻合上并将它放到高处,不易察觉得到的地方。

&ep;&ep;兀一走时陆觉没有亲自送。他令kasdey协助她登机,直到交付给她的祖母。严声嘱咐,不许有任何差池或疏漏。

&ep;&ep;兀一此后便再也没去托雷多,没见过她的监护人。

&ep;&ep;她只得到他给的一封旧信。没有署名,没有收件人。

&ep;&ep;写简短一句话道:

&ep;&ep;我想

&ep;&ep;我们曾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ep;&ep;后来,她用了许多年,来理解这封信,这句话和那个人。

&ep;&ep;『眼泪是人可以做出来的一小块海水。

&ep;&ep;在月夜的海上,放了一张信纸上去。

&ep;&ep;被月亮的光线所照耀,

&ep;&ep;信纸会变成蓝色吗?

&ep;&ep;人们称为鱼的东西,

&ep;&ep;都是某人放下的信纸。』

&ep;&ep;——寺山修司

&ep;&ep;(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