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但显然这些对于辛玉衍来说,都算不得什么。她甚至不需要睁开眼睛,只闭着眼睛,感应着那一丝若有若无的熟悉的灵力所在,便辨别出了自己该去往的方向。

&ep;&ep;于是,虽然比不上是大海捞针、但也算不得轻松的一件事情,到了辛玉衍这里,似乎就变得格外容易。

&ep;&ep;伸长手臂,一把握住了被掩埋在沙底、只些微露出了写边边角角的小匣子,辛玉衍并没有立即打开,而是带着那匣子重新回到了岸面上,拂了拂袖子,当即回到了凌云宗里、自己的寝殿当中。

&ep;&ep;随手摆了摆自己的裙摆,辛玉衍随意地落座在了自己寝殿里的卧榻上,心中默念了个袖里乾坤的口诀,再摊开手掌,那被她从江底带了出来的匣子,便兀地凭空出现在了她的掌中。

&ep;&ep;那朱红色的匣子并不大,甚至可以说是十分的小,整个匣子只有辛玉衍的巴掌大小。

&ep;&ep;这么小的匣子里头能装什么呢?

&ep;&ep;那一瞬间,辛玉衍仅仅是想了想那个糟老头身上还能有什么是能装到这么个小匣子里头的。脑海中大概有一个答案一闪而过,之后便没再多想,看了看那明明没有上锁,却被关得死死的小匣子,直接在指尖挑起了一抹灵力,渗入到了匣子的缝隙里,解开了匣子的灵力锁。

&ep;&ep;“咔哒”一声,匣子被打开了。

&ep;&ep;那匣子里十分的干燥、半点水迹也不曾渗入。而就在那匣子被打开的一瞬间,那原本若有若无的、让人甚至会怀疑是不是自己产生了幻觉的熟悉的灵力,也蓦地开始变得充盈。

&ep;&ep;正如辛玉衍所想到的,那小匣子里躺着的,正是她熟悉得不得了的、在她记忆里糟老头一直都带在身上的双鱼佩玉。

&ep;&ep;伸手执起匣子里的佩玉把在手中,把匣子随手放置在地面上。在辛玉衍的印象里,这佩玉,似乎是她记忆里、老头子身上唯一一样看起来就很值钱的物件。

&ep;&ep;要说这佩玉对老头子不重要,但老头子又总是把这块佩玉随身携带着。但若要说这块佩玉对老头子重要,但老头子又似乎总对着佩玉表现得满不在乎的模样,甚至偶然一次,还随手把这佩玉抛到了年幼的她的手里,说是随她处置。

&ep;&ep;老头子心里有执念。

&ep;&ep;这一点,辛玉衍是知道的。小时候的她,从不担心老头子会不会有直到老死也未能飞升的那一天,因为她想,这世上再不会有比老头子还有没心没肺、心无所念的人了。

&ep;&ep;但后来,她长得更大些了,她才知道,老头子不是没有执念,更甚者,他的执念要比平常人还要更深一些。只不过是他自己,装惯了满不在乎的模样罢了。

&ep;&ep;所以,打从老头子说要云游四方开始,她就担心起他会不会有一天自己一个人死在外头。

&ep;&ep;现在看来,他是彻底舍弃了这块佩玉,那么,他的执念,应当也是消失了。

&ep;&ep;像是要验证她心里的想法似的,当她执起了那佩玉,莹白的大拇指也跟着缓缓抚上了佩玉的表面,兀地一抹灵力,劈面没进了她的眉心。

&ep;&ep;眉心、脑袋,那不论是什么时候,都是极其重要的位置。就像她对那些苗人和胡玉做的那样,仅仅是一抹灵力,便足够要了那些人的性命了。

&ep;&ep;但那抹灵力实在是太过熟悉了,以至于她连躲闪和反抗的心思也都半点没有升起。

&ep;&ep;那是老头子留下的灵力,她相信他不会害她。

&ep;&ep;执着佩玉的手自然垂在腿边一侧,辛玉衍闭着眼睛,没有挣扎,任由那抹灵力直直地冲向自己脑海和意识当中去。

&ep;&ep;当那身着一袭青衫、衣袍翻飞、剑眉星目、浑然不似记忆里的老头子的年轻男子出现的时候,辛玉衍只能对比着那俊朗傲气的青年的没眼,去寻找着记忆里胡子拉渣的脏老头的影子。

&ep;&ep;这是老头子的记忆。

&ep;&ep;辛玉衍可以这样肯定。

&ep;&ep;哪怕在她的记忆里,老头子惯来就是个好不注重个人形象,走到哪儿都是衣衫破破烂烂、满脸大胡子的形象,但对于他十数年如一日的那一句“你师父我当年也是风流翩翩、惊才绝艳的绝世佳公子”毫不怀疑。

&ep;&ep;毕竟,像老头子那样厉害的修道者,怎么可能会默默无名呢?哪怕,在一众修道者中,说的都是凌道子半路出名,在他收她为徒之前,从没一个人听说过他的名声。

&ep;&ep;凌道子。

&ep;&ep;这还是她给老头子取的道号。从小到大,老头子就只让她师父,如果实在不愿意叫,那就叫他糟老头或者老头子。

&ep;&ep;他从来没有说过他叫什么。他说他忘了,但她想也知道,他只是不想记起来。

&ep;&ep;徐清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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