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烈日当头,南郊圜丘往来工匠不断,纷纷在做最后的收尾事宜,工部尚书亲自监工,连着三月都未有缺席,太史局和礼部偶尔过来,担心圜丘十二面的台阶布置有差错。

&ep;&ep;周围是一片茂密的树林,休憩得有皇家别院,是祭天时给天子休息的地方,内外都有禁军守卫。

&ep;&ep;谢宴从别院出来,看向不远处的天坛,迈着步子往那边走,想起刚才的事情,皱了一下眉。

&ep;&ep;“还在想刚才的事?不过是失手打碎了一只花瓶,你不必放在心上。”

&ep;&ep;听到身边人开口,谢宴回过神来,笑着点了一下头,“这段时日,工部上下连夜赶工,辛苦了。”

&ep;&ep;“为天子效力,是臣下本分。”工部尚书贺胜文三十有四,是那届考生里的探花。

&ep;&ep;当年登门提亲的人险些踏破门槛,只是至今尚未成亲,早年收养有一子,父母双亡的孤儿,明年该是弱冠的年纪。

&ep;&ep;说话间两人已经从别院西门的林荫道走出,看了眼身边的贺胜文,想了一下才开口,“祭天事关重大,不容有任何差错,越是到了这个时候越不能松懈,你怕是还要在此多待一阵子。”

&ep;&ep;言下之意是要贺胜文这几日都要在圜丘这里留守,以免手下人出现纰漏,或是被有心之人钻了空子。

&ep;&ep;贺胜文不可能听不出话里意思,点了点头。

&ep;&ep;周围木材、工具、沙土几乎已经全部清理搬走,四层高的圜丘设有十二道台阶,象征十二地支,间距相等分毫不差。

&ep;&ep;走近圜丘,看了眼四周的工匠,谢宴朝贺胜文点了点头,走过十二道台阶一一检查,不止台阶,每处地方都仔细查看,尤其是中间的园坛。

&ep;&ep;祭天的时候,顾桓彻会一个人站在这里,祭天礼仪繁琐,恐怕一个时辰也不一定能结束,圜丘要是有问题,到时候就算周围禁军再多,也来不及阻止“意外”。

&ep;&ep;脚下用了力道,一圈圈踩过,谢宴稍稍放了心,正打算离开园坛就见用于祭祀的四方鼎被抬了过来,眉头紧了紧。

&ep;&ep;“贺尚书,之前用四方鼎测过圜丘台的承重吗?”

&ep;&ep;贺胜文摇头,“因四方鼎贵重,担心工人搬弄时不小心磨损,所以用的是重量相同的砖石代替,承重没问题。”

&ep;&ep;“代替的砖石是你亲自称量还是旁人?”谢宴从台走下,看着贺胜文的脸色已经猜到了答案。

&ep;&ep;贺胜文迎着谢宴的眼神,心里暗惊,转过身看向那边的工匠,声音比寻常低了些,“把四方鼎抬过来。”

&ep;&ep;四周忙碌的工匠愣住,听出贺胜文语气里的严肃,不敢有所懈怠,立即把四方鼎抬到正中的天心石台上,正要撤掉承重的木条时,被谢宴和贺胜文同时拦下。

&ep;&ep;谢宴见贺胜文出声,收住了话,只是向他点点头。

&ep;&ep;“先别撤,所有人都吃着力,再往上加一个五岁孩童体重的砖石。”贺胜文背心都快湿透,连额头都布着一层细汗。

&ep;&ep;工部的人哪里还不明白是什么意思,不敢大意,飞快按照吩咐把东西拿来,刚把最后一块砖石放上去,木条上的棉绳瞬间绷紧,跟着就在所有人都来不及反应的时候,台面突然裂开,往下塌陷,如果四方鼎不是有人抬着,多半会倒在地上。

&ep;&ep;刚才面上还不见情绪的谢宴,此刻脸上覆着一层寒霜,眼神扫向贺胜文,眼里已见怒意。

&ep;&ep;“下官知罪,立即彻查!”贺胜文大骇,躬身请罪。

&ep;&ep;“希望贺尚书能尽早给我一个答案。”谢宴压着怒火,绷着脸转身往下走,看见迎上前来的常卫,使了个眼色,便钻进轿子。

&ep;&ep;祭天三年一礼,因在圜丘燕都郊外,每逢祭天时会提前交由工部修缮,把日晒风吹留下的痕迹修补完整,历来都是如此。

&ep;&ep;对方真是花了不少心思,竟然在这上面动手脚。

&ep;&ep;贺胜文经验丰富,如果是亲自测试,不可能犯这么明显的错误,而且还会留有承重余地,至少会加一个成人的重量,放一个时辰观察结果。

&ep;&ep;“公子,祭天只剩下五日,要重新修补台面,恐怕时间会很急。”

&ep;&ep;“那是工部要考虑的事。”刚才亲眼目睹圜丘台塌陷,谢宴难免置气,如果不是今天被他发现,等到顾桓彻站上去,即使有侥幸的机会,但如果千斤重的四方鼎倒下来……

&ep;&ep;顾桓彻根本没有生还的可能。

&ep;&ep;想到这种可能,谢宴再好的脾气也难免动怒,刚才当着众人已经是给了贺胜文面子,临近祭天的日子,居然出现这种纰漏。

&ep;&ep;闻言常卫知道谢宴必定是气急了,不再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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