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夕阳斜下，暮霭沉沉，校园林荫道上的学生们行色匆匆低头不语，行政楼前的水池里的红色金鱼悠哉游哉地吐着泡泡。
&ep;&ep;不合时宜的救护车警笛声打破了这一片静穆。
&ep;&ep;在东门和南门之间的学生宿舍区沸沸扬扬，浑身淌血陷入昏迷的男生被医护人员抬上救护车，门口和宿舍走廊有数十名学生围观拍摄，交头接耳。
&ep;&ep;“好像是物理学院的博士。”
&ep;&ep;“他舍友回到宿舍的时候看到一地血，都快吓晕过去。”
&ep;&ep;“这割断桡动脉了吧，希望能救得回。”
&ep;&ep;“九成是压力太大，听说他家里很穷，实验一直出不了成果，发不出论文，导师又尸位素餐，拼命压榨他。”
&ep;&ep;“上一年不是有个师兄被导师拖着不能毕业，差点跳楼了。”
&ep;&ep;“我也快崩溃了，我写的论文，核心以上的都不得不把那垃圾导师写在最前面，我成了第二作者，还他妈欠我叁百多块一直不还。”
&ep;&ep;“他好像有孤僻症，自己一个人时总在神神叨叨，论文只是稻草之一。”
&ep;&ep;前来维持秩序的老师大声叮嘱道：“大家不要在网上乱说话，未知真相，不要妄自揣测！”
&ep;&ep;另一边，实验楼。
&ep;&ep;女生穿上白色实验服，戴上口罩和蓝色手套走进略显陈旧的实验室，桌面上摆放着纷繁的精密的仪器设备，井然有序。
&ep;&ep;一个高挑的男生站在气相色谱仪前，一丝不苟地用针管吸取样品，再垂直插入仪器上表面的进样口，注入样品，拔出针头，最后按下“START”键进行检测。
&ep;&ep;女生走到男生身边，看了他几眼，温声说道：“鹿霖，乔老板让你待会过去办公室找她。”
&ep;&ep;鹿霖轻轻嗯了一声，眼睛仍聚焦在色谱仪屏幕上的曲线。
&ep;&ep;检测工作完成后，鹿霖走出实验室，天色已经如墨般深沉，月亮藏在云后，对面图书馆的每一层楼都点亮了灯。
&ep;&ep;走去导师办公室的路上，手机响了，来电显示“叔叔”。
&ep;&ep;鹿霖视若无睹，过了一会，电话自动挂断，但又过一会，对方再次打来。
&ep;&ep;他轻吁口气，按下接听键。
&ep;&ep;“小霖啊，鹿天的早餐店这个月还是亏损，你再打点钱过来吧，俊仔的奶粉要没了，你嫂子天天嚷着买奶粉……”
&ep;&ep;鹿军说了很多很长，主题无非就是囊空如洗，一家老小都等着被救济。
&ep;&ep;林荫道上没有灯，从东南方向吹来的微风像阵阴风，呼呼地划过身体，吹得鹿霖太阳穴发紧。
&ep;&ep;待电话那边安静下来，他才缓缓开口：“我没有钱。”
&ep;&ep;鹿军不满了：“没钱没钱，每次都和我说没钱，养你那么大，花了我多少钱，当初就叫你不要读什么研了，还直博，简直浪费时间，早点出来工作可以分担家里多少压力！”
&ep;&ep;我上大学之后没花过你一分钱。
&ep;&ep;话到嘴边，鹿霖又吞了回去。
&ep;&ep;“多多少少转点过来，大人可以苦，不能苦了小孩。”
&ep;&ep;鹿霖冷笑了一声，笑声糅在风声中，化作虚无。
&ep;&ep;叽里呱啦诉完一顿苦后，鹿军口水干了，准备挂电话，却又在身旁女人的提醒下，多问了一句：“鹿晴那个死丫头，你有没有找到？”
&ep;&ep;“还没有。”
&ep;&ep;“这死丫头，死在街头我都不给她收尸……”
&ep;&ep;不等鹿军骂完，鹿霖挂断了电话。
&ep;&ep;他给一个备注为“祝清晖”的人发消息：有她的消息吗？
&ep;&ep;发送完，他继续往前走。
&ep;&ep;办公室里，乔倩如正在阅读文献，听到敲门声后抬起头，笑了笑说：“进来吧。”
&ep;&ep;乔倩如是鹿霖的导师，是资源与环境学院的教授，也是国家环保产业协会的秘书长，在清洁生产和循环经济领域开展了大量研究工作，参加和完成过多项国际和国家重大科技项目。她平日里戴着一副银框眼镜，长直发，看上去就像一位知书达理的学者。
&ep;&ep;鹿霖在办公椅旁站定，说：“乔老师好。”
&ep;&ep;乔倩如说：“坐吧。”
&ep;&ep;鹿霖拉开椅子坐下，腰杆子挺得如松。
&ep;&ep;乔倩如摘下眼镜，按揉着疲惫的眼睛问道：“最近怎么样？”
&ep;&ep;鹿霖认真答道：“上一周的电化学传感器观测大气环境的数据显示，AS_AA和AS_SA算法相比其他算法在订正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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