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深夜营业的店本就不多，两人下了天桥，就近选择了百米内的肯德基。
&ep;&ep;店内顾客寥若晨星，近门口一侧有个男人躺在拼起来的长椅上睡觉。
&ep;&ep;不怕被打扰，但笪璐琳还是挑了个远离其他人的角落的位置。
&ep;&ep;坐下后，笪璐琳的两只大眼睛无处安放。
&ep;&ep;这是他们第一次面对面坐着，年少时是她俯视他，不久前是她仰视他，现在是最不耗颈椎的平视，却无端最让人感到不自在。
&ep;&ep;笪璐琳四处张望了一会，没什么好看的，扫到服务台显示屏上的时间时，整个人秒成枯草。
&ep;&ep;【2021年3月20日00：00】
&ep;&ep;生日，竟然过了……
&ep;&ep;鹿霖正要解蛋糕盒的丝带结，笪璐琳伸直右手用食指点了点他的左前臂，力气微乎其微，就如蜻蜓点水般轻触他的外套。
&ep;&ep;她失落地说：“十二点了。”
&ep;&ep;鹿霖瞥了一眼女生的手，指如葱根，白嫩细长，涂了浅粉色的指甲油，透着光泽。
&ep;&ep;他的视线一掠而过，最终停留在女生脸上，神色自若地问：“有忌讳？”
&ep;&ep;笪璐琳微微瘪嘴：“也不是，但许愿应该就不灵了吧。”
&ep;&ep;鹿霖听了轻扯嘴角，从裤袋里拿出手机，骨节明晰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快速敲击了几下。
&ep;&ep;与她贴着公仔图案的卡哇伊手机壳截然不同，他的手机壳就是透明利落的普通款式。
&ep;&ep;鹿霖把手机举到笪璐琳眼前，手机时间为：2021年3月19日23：30。
&ep;&ep;笪璐琳以为自己刚看错了，又转头望了望服务台显示屏，但两个屏幕的时间真的不一样。
&ep;&ep;“你把手机上的时间调回去了？”她问。
&ep;&ep;“嗯。”鹿霖淡然道，“半小时够你许愿了吧。”
&ep;&ep;他这种一本正经的冷幽默莫名戳中笪璐琳的笑点，她噗嗤笑出了声。
&ep;&ep;笪璐琳放松了些，双手撑着下巴看他：“这难道不是自欺欺人吗？”
&ep;&ep;鹿霖垂下眼继续慢条斯理地解蛋糕盒的丝带，说：“时、分、秒不过是人类所设的时间的度量单位，世界上最晚进入新的一天的国家，南太平洋的萨摩亚群岛，现在是19号的早上五点。”
&ep;&ep;言毕，丝带结已经解开，对面的女生却无声无息。
&ep;&ep;鹿霖抬起头，只见笪璐琳先是一愣，而后仓皇地别过脸，用手挡住了额头和眼睛。
&ep;&ep;眼皮无法支配般疯狂地眨动，笪璐琳深吸一口气，又缓慢地呼出来，以平息自己的慌张。
&ep;&ep;刚不知道为什么就情不自禁地盯着他看，还看入迷了……
&ep;&ep;仿佛掉进一个无底洞里。
&ep;&ep;他真好看。
&ep;&ep;这是最后得出的结论。
&ep;&ep;“先生，不好意思，我们这不可以睡觉哦。”
&ep;&ep;笪璐琳扭过头的方向正好可以看见服务员把那个男人叫醒，男人睡眼惺忪地揉着杂乱的头发起身。
&ep;&ep;笪璐琳也霍然站起来，拿着手提包：“那个，我去趟洗手间……”
&ep;&ep;鹿霖双唇紧闭，凝神注视着她一瘸一拐往左边走，走了十几米好像走错了又往回走了一小段路，然后向右一转，身影被墙壁挡住了，再也看不见。
&ep;&ep;他收回视线，缓缓低下头，高跟鞋和地板相碰的清脆声响跌入他的耳朵，汩汩地回荡。
&ep;&ep;洗手池的灯光微弱昏暗如萤火，镜子照不真切人的面容，但笪璐琳能感觉出自己的气色不大好，而且眼睛因为大哭过而变得浮肿，和平时的素颜相比还是逊色不少。
&ep;&ep;他应该没有化妆吧，为什么从五官到皮肤都让人挑不出毛病？
&ep;&ep;上次被他听到自己那样评价他，他有没有生气？要向他道歉吗？
&ep;&ep;但他今天好温柔，是不是即使生气过也早就消气了？
&ep;&ep;唉，我为什么要向他吐露心声，嫌自己在他心里还不够“烂”么？
&ep;&ep;化妆时，笪璐琳净想这些有的没的，心思不在妆容上，回过神后，才发觉本来是用大地色眼影掩饰双眼的浮肿，结果眼皮被抹成像被重打了一拳似的，她赶紧又卸掉，最后放弃治疗般只用气垫打了个底，描了一下眉，扑了个桃粉色的腮红，再涂个裸色的唇釉。
&ep;&ep;化完妆，笪璐琳从包里取出手机看时间，却惊讶地发现有17个未接来电，全是张西扬的。
&ep;&ep;她连忙回拨过去，张西扬秒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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