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她低着头回答:“嗯。”

&ep;&ep;马路上传来轰隆隆的鸣笛声,午后,两个人都不紧不慢。苏黎旭忽然想起什么,慢吞吞地笑了两声,随即迎来苏实真询问的眼神。

&ep;&ep;“你真是,”他断断续续地说,“从小到大,都总在风波里啊。”

&ep;&ep;小学、初中,苏实真都是在县里念的。苏黎旭成绩糟糕一点,高中在邻乡,是寄宿,只偶尔回来。在他外出混文凭期间,苏实真上了初中。偶尔放假或者逃学回来,他听以前的朋友说,苏实真现在“有点不得了”。

&ep;&ep;小地方难免有些村霸、乡霸,孩子也有不少有样学样,跟着游手好闲的爸爸、叔叔或者哥哥,每天只想着打打杀杀,非要当校霸。

&ep;&ep;还是初中生的苏实真被卷入其中。

&ep;&ep;说得好听一点是红颜祸水,说得难听一点就是被一群小毛孩盯上了,作为战利品被争来抢去。

&ep;&ep;“最后是怎么结束的来着?”现在的他问现在的她。

&ep;&ep;被提起往事,苏实真笑得东倒西歪。

&ep;&ep;她说着,冲自己比划:“头发。”

&ep;&ep;“头发?”

&ep;&ep;苏实真的笑容像太阳光照射到玻璃瓦片上般明亮,她说:“我当着他们的面把头发剪掉了。”

&ep;&ep;他停顿了一下,她持续不断地笑着。穿着初中校服、理着板寸的女生在回忆中闪现。最后他也笑了,伸手给她拦了计程车,打开车门,像送结束购物的客人一样送她上车。

&ep;&ep;苏实真瘫软在座位上,黄澄澄的日光映在脸颊和额头,她忽然很想蜷缩起来。每到这种时候,她就会想起秦伶忠。男人的体型与女人不一样。她和很多男性接触过,但对他印象最深。秦伶忠拥抱她时不经意的屈身,他供她抬高下颌抵住的肩膀,他掠过她鼻梁和眼窝的手指。苏实真回想着这一切。

&ep;&ep;秦伶忠有很多缺点,非常之多,这种程度的相互了解,他们还是做到了的。独断专行、金钱至上,有点过度的冷漠,除了自己谁都不爱。

&ep;&ep;但她没什么好抱怨的。

&ep;&ep;他们认识对方完全是自作自受。

&ep;&ep;-

&ep;&ep;大二上学年的期末,贺正群踏入食堂,打了麻辣香锅和可乐,坐下没吃多久,对面就落下一道人影。经过的陌生人向他打招呼,秦伶忠边颔首边坐下,扔掉沙拉酱,开始吃午餐。

&ep;&ep;“你吃这么少?”贺正群问。

&ep;&ep;“是你吃的太多,”秦伶忠垂下眼,若无其事地说,“况且你是不是没运动?感觉壮了点。”

&ep;&ep;贺正群向来瘦得有些皮包骨,增重是好事,只可惜完全没有健身的习惯:“要复习考试啊。”他翻到封面,把公共课的复习资料展示给他看。

&ep;&ep;秦伶忠不屑一顾,不容分说拿过来,又从隔壁餐桌的校友那借用一支笔,轻车熟路地划好重点,归还时满有把握地叮嘱:“背完这些,及格肯定绰绰有余。”

&ep;&ep;得到援手的贺正群心满意足,笑得合不拢嘴:“你怎么知道的啊?”

&ep;&ep;“多动脑子。别整天玩游戏了。”寥寥几句,精准无误戳中贺正群死穴,秦伶忠不以为意,将说话技巧全投入挖苦中,“你就不能做点有意义的事?那游戏不适合你,我觉得你去玩《小鳄鱼爱洗澡》比较好。要不然报个商赛玩玩也行。”

&ep;&ep;贺正群插嘴:“你嘴怎么这么贱啊!”

&ep;&ep;“我大一参加过,很无聊,正适合你。下午陪人去赛车展,你要不要一起?”

&ep;&ep;“我就算了……反正买不起。”

&ep;&ep;“我也不懂车啊,应酬而已,随便看看。”说着,秦伶忠已经拿起他搁在桌上的手机,“密码是什么?”

&ep;&ep;“我不会告诉你的。”

&ep;&ep;贺正群话音刚落,那头已经解锁。秦伶忠只试了两串数字,分别是“1224”和“0611”,石原里美和新垣结衣的生日。他头也不抬地说:“我帮你存下你们系花号码。你喜欢她吧?”

&ep;&ep;听到这里,贺正群已经转怒为喜:“真的假的?”

&ep;&ep;“你觉得呢?”

&ep;&ep;“她不是你女朋友吗?”他还是难以置信。

&ep;&ep;骨相精致,皮囊优美,秦伶忠容易给人留下极其好的印象。美中不足,这正是陷阱之一,以掩饰其偶尔暴露的败絮其中。“我提分手了。没办法嘛,”他说,“谁让你喜欢。”

&ep;&ep;贺正群感觉像吞咽了一只蜜蜂,颅骨里嗡嗡叫。他也说不上来是非对错。两个人认识太多年,秦伶忠习惯了损人,而贺正群也习惯被损。那是他们普通的交流方式,也许在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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