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还是对待一个救命恩人,景岚于情于理都不该再这般讨厌柳溪。

&ep;&ep;景岚的心口伤处忽地一阵微痛,她还记得柳溪揪住她的衣襟,一字一句说的那些话。

&ep;&ep;“小五?”景渊看见景岚有些失神,轻唤了一声。

&ep;&ep;景岚回过神来,只微点了一下头,看了一眼景渊端着的晚膳,“我晚些去三哥那里吃掉,不会让三哥被红姨骂的。”

&ep;&ep;“好,三哥等你。”景渊释然轻笑。

&ep;&ep;景岚也点了下头,握着惊月往柳溪的小院去了。

&ep;&ep;景岚刚踏入小院,便瞧见海先生提着药箱走出了房间,将房门轻轻合上了。

&ep;&ep;他捻须摇摇头,站在门前,并不急着离开。

&ep;&ep;“海先生。”景岚走了过去。

&ep;&ep;海先生恭敬地对着景岚一拜,“少主。”说完,他关切地看了看景岚的脸色,温声问道,“少主的伤口可上了药?”

&ep;&ep;“嗯。”景岚点了下头,她心口那点伤口,不过半个指节大小,只是皮肉伤罢了。她正色看着海先生,“她怎么样?”

&ep;&ep;“危险。”海先生如实回答。

&ep;&ep;景岚蹙眉,“三哥不是说,她捡回了一条命么?”

&ep;&ep;海先生又摇了摇头,“今日捡回了一条命,不代表她可以捱过这几日。”

&ep;&ep;“为何?”景岚惑声问道。

&ep;&ep;海先生望了一眼远处,“少主,借一步说话。”

&ep;&ep;景岚点头,跟着海先生走远了些。

&ep;&ep;“她本身就有内伤,背上也有旧伤。”海先生万万没想到,柳溪竟像个没事人一样地,安静地给景铎守灵七日,又拼了命的一个人去幽幽岛救人。

&ep;&ep;“旧伤?”景岚更是疑惑。

&ep;&ep;她与柳溪交手多次,柳溪半点伤态都看不出来。

&ep;&ep;倘若她一直在强撑,那未免对自己太过残忍了些。

&ep;&ep;“大少夫人背上有伤,她还受过一掌很重的重击。”海先生回想他剪开柳溪的背裳时,看见她背上的那些触目惊心的伤痕,他是那般震撼。

&ep;&ep;染了鲜血的背脊上,隐约可以看见一团模糊的刺青,那是西山柳氏的徽记,一个“柳”字被猩红色的曼珠沙华包拢在里面。

&ep;&ep;海先生见过西山柳氏的徽记,所以即便是刺青已经模糊了,他还是知道那是什么图案。

&ep;&ep;所谓模糊,也不是用什么药水洗过才这样的,更像是被什么利刃擦皮掠过,活生生地削走了一块。

&ep;&ep;刺青之下,还有一个尚未散去的青紫掌印。

&ep;&ep;看掌印大小,像是个成年汉子的手掌。

&ep;&ep;海先生那时候的迟疑,让强撑着一口气,只想求活的柳溪侧脸看了他一眼。

&ep;&ep;柳溪已没有力气说任何话,可海先生知道她的眸光是什么意思。

&ep;&ep;想活,她不想死。

&ep;&ep;那是一种对“生”的深切渴望。

&ep;&ep;“海某,尽力而为。”

&ep;&ep;海先生当时能给她的承诺,只有这样一句。寿数天定,即便是精通岐黄之术的他,有时候也无能为力。

&ep;&ep;止血,缝伤,上药,运功疗治内伤,内服吊气丹药。

&ep;&ep;海先生已经做了所有他能做的事,剩下的只能看柳溪是否有这样的造化,闯过这几日的生死关。

&ep;&ep;此时,海先生从回忆中回过神来,补充道:“伤口并不是今日的新伤,看伤口恢复的情况,大概是数月前受的,恢复得很不好。那一掌重创,几伤脏腑。放眼天下,有这等内功修为者,屈指可数。那人下手实在是狠毒,只怕是想让她立毙当下。”略微一顿,海先生只能想到唯一的解释,“算算时日,大概是大少夫人在西山时受的伤。”

&ep;&ep;景岚恍然,明白海先生是什么意思?

&ep;&ep;“叛离西山柳氏的代价么?”

&ep;&ep;海先生重重点头,“是。”

&ep;&ep;景岚心绪复杂。

&ep;&ep;易地而处,倘若是她叛离西山柳氏,放眼天下,确实也只有东海景氏这一个去处。

&ep;&ep;天下没有哪个人愿意背井离乡,与亲人反目成仇。

&ep;&ep;偏偏柳溪做了这样的事。

&ep;&ep;西山柳氏那个家到底有什么可怕的事,让她宁愿捱下这几乎致命的叛离之刑,也半刻不愿留下。

&ep;&ep;“一切只是你我的猜想。”景岚让自己的心绪平静下来,她故意淡声道,“海先生,这几日,就有劳海先生多多照顾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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