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彼此静默了很久,直到我觉得有些疲累,微微犯困。他才小心把我按回床上让我平躺好:“肩上的伤要重视,小心乱动会留疤。”

“吴商说他的药很灵,不会留疤。”我对他眨眨眼。

“他没叮嘱你别乱动吗?”他坐在床沿,再一次抬起手打算捻诀。

“没有。”我拉着他的手,“他给我换药会看到我,你可不可以跟他说说以后你来换药?”

对于我过分的要求,他素来摆得清神仙身份,于是闭了眼,不回答。

“你是不是介意了?”

“没有。”他不假思索。

我心想没有才怪,满脸写着“我非常介意”,这个嘴硬的家伙,有什么不好意思。

“我要在这个寨子里住到伤好才能回家。”我说,“既然此处有你的法坛,你每天都会来看我吗?”我期盼他能来陪我,因为我怕疼,怕留疤,也怕鬼怪。

“会,每天都会陪你,但我也要养伤,所以你不见得每天都能看见我。”他握紧我的手,“我先前来你都睡着。”

“吴商说我喊你名字。”

“嗯,听见了。”

“所以梦里是你吗?还是我做梦?”

“是我。”

“对了,”我突然记起一件事,这件事在我心里疑惑很久了,“袁弘之去哪里了?”

“他忙的事是冥府的机密,不可说。”他转头来看我,眼中闪着不满,“怎么不问问我好不好?”

“那你好吗?”我歪着头看他。

他浅笑:“你好我就好。”说完他又闭上眼,捏诀念咒。

白色的光落在我身上,我知道,他这是要把我的魂送回身体里。

“我想你。”我说,“不想醒过来。”

他蹙眉:“打扰我了。”

我只好闭嘴。

直到那些光消失,他才缓缓睁开眼,道:“丁灵,若真的想我,就住在这里。陪我,生生世世。”

“住在这里?”我摇头,“南方的气候不舒服,住北方不能陪你吗?”

他垂眸:“不舒服……就忍一忍,可好?”

让我忍着……这要求约等于渣男!我气嘟嘟地正想问他为什么,谁知还没开口,他突然从袖子里拿出一根竹签,满目愁容地瞧着。

这签子我认得!春天那会儿他让我抱着这玩意儿睡觉,他的部将素泰告诉我,这是招魂签,可以把鬼敲晕!

“你要干嘛!?”我隐隐觉得他要对我动手!

“什么也不做。”他轻叹道。

俗话说得好,鬼话不可信。他才说什么也不做,我就看他把签字拍在了我额上!倒是不疼,就是晕!

醒过来天已大黑,我想骂人,可无常这家伙早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身边,吴商正抱着胳膊靠在床栏上看着书,屋内灯光明亮,空气中飘着淡淡的甜香味。

也对,如果吴商是个玄门中人,天天看见无常还不得跪着行走。这样想着,我觉得画面感无比搞笑。下一秒,肩膀就疼出了圈:“啊……”我哭丧着,咬起嘴唇。谢询走了,他不可能老在我旁边呆着,他也要养伤。我心里想着他,肩膀就显得更疼。

吴商闻声翻身下床拿了一大碗水:“张嘴。”他把那碗清甜的水一勺一勺盛给我。

我起先觉得清甜,后来越喝越觉得苦:“这是什么呀……”

“药。”他坚持让我把一大海碗的水喝掉,“喝光。”我见他一脸不悦,大气不敢喘。只好低头,然而就在我低头的那一瞬!发现我竟然穿着自己的睡衣!睡衣!自己的!哪里来的?

“吴商!”我叫他。

他转头看见我掀被子看睡衣,对我说:“你妈来了。”

“什么!?”我几乎要从床上跳起来,可是肩膀超疼,只能在床面老实呆着。我大口喘着气,咬牙攥拳:“嘶——”

“潘。”他朝门口喊了一声,有人推门而入。潘大叔沉重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我仔细的听着,生怕听到另一个声音,比如我妈的脚步声或咆哮声……

潘大叔坐在我床边瞧着我,语重心长地对我说:“姑娘,别着急。伤要慢慢养,话要听完整。”

“他跟我说我妈来了,我当然要吓得半死!”一边哎呦妈呀地忍着肩膀疼一边埋怨,“我妈要是瞧见我这个德行,往后余生我就只能在她的唠叨中度过。您不知道,有一次她骂我,从《百家讲坛》开播,到人家讲完,没有一句话是重复的。”

吴商走过来似笑非笑地往我嘴里塞了两粒药,他这个破药粒入口即化,又酸又涩又苦,难吃至极。我吃了三天,这药粒给我造成的心理阴影面积堪比我妈。

“是这样。”潘大叔拿着一个大水瓶,就是那种跑运输的司机师傅最喜欢的那种大容量玻璃瓶,瓶子外面套了一个钩花瓶子套,这材质和纹样一看就是我奶奶的杰作。我奶奶特别喜欢钩杯套、纸巾盒这一类东西送人,看见那杯套我有些出神。潘大叔笑着摸了摸杯子,“昨天拿着姑娘写的信我就出了咱们内寨,晚上给姑娘家里打了电话报平安,加了微信以后把姑娘的信拍了张照片发给了咱们奶奶。今天刚发了顺丰刚把姑娘的信寄出去,我电话就响了。令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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