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五千坐在自己的赌场里,看着那些形形色色的各路赌客,没有来由的觉得有些疲惫。

她缓缓走到场子的后门边上,将所有的吵闹和喧哗都抛在身后,叫了对面摊子上的一碗阳春面,坐在门槛上就呼噜呼噜地吃了起来。

这么多年过去了,程五千还是没有具备一个女人该有的性征,更不用说找个男人嫁了。事实上,直到现在,她还是喜欢穿着男人的衣衫在人们面前逛来逛去,只是现在已经没有人会再认不出来这个赌场的老板是个女人了。

日子一天一天地过,程五千自己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甚至攒下了一笔不小的家产,令不少人垂涎欲滴。

眼前的雨水朦朦胧胧,还是让人看不出来是否会下得更大,还是会很快停止。

程五千突然有些想念一个人。

那是一个很久之前的朋友,距离他们倒数第二次见面,已经过了一二十年,而距离上一次见面,也已经过了有几年了。

那人现在过得究竟怎么样呢?

她愣了一会儿,然后将碗里的最后一根面条“滋溜”一声吸到嘴里,然后将吃的干干净净的碗给摊子老板一递,颇为豪迈地说道:“再给老子来一碗!这回加个煎蛋!”

……

江南小巷之中,一个长相颇为清秀的和尚和一个红衣美妇并排行走,言笑晏晏,引人注目。

“和尚可是出家人,怎么能跟姑娘家有的这么近呢?莫非是个淫僧不成?”

“哼,一个巴掌拍不响,你看那女的打扮的,脂粉涂了几层?指定是个狐媚子!”

“啧啧啧啧,狐媚子配妖僧,还当真算是绝配……这种情况,就没人出来管管吗?”

“管?谁管?官府吗?人家又没干啥伤天害理的事儿,又没触动咱们大魏律法,官府凭什么抓人呐?”

“那……那这不是有伤风化吗?唉,官府不管,那些平日里在街上号称行侠仗义的江湖人又去哪了?怎么没人出言阻止呢?”

“想什么呢,昨天才是华山论剑的时间。这会儿,各个地方的江湖人士,都在从华山赶回来的路上呢!”

“那……那就这么看着?”

“看着呗,不然还能怎么办?”

“唉……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

这些路人们的声音不太,但事实也并没有真的压的很低,所以全部都清清楚楚地钻进了那位红衣美妇和清秀和尚的耳朵里。

清秀和尚忍不住看了红衣美妇一眼,轻声说:“不必理会他们。”

“我知道,我虽不是什么出尘的人,但也不会是什么庸人。庸人自扰这种事情,我是不会做的。”

红衣美妇看了看天空,说:“看着天气,好像是要下雨了。”

江南烟雨本就多,走着走着,大好的晴日瞬间就会大雨倾盆,搞的不是本地人的行人们措手不及。

还好清秀和尚提前做好了准备,将腋下夹着的伞拿到了手上,方便随时准备张开。

“什么时候进京去?”

“大概三日之后吧。”

“嗯,行李都收拾好了没有?还缺不缺什么,我让商号里准备一下。”

“没什么可准备的,宣扬佛法而已,本就是应当苦行而去,方才尽显诚意。”

“嗯,那我便不多问了,你自己心中有数便好。”

清秀和尚停了下来,转过身,看着身边的红衣美妇,眼神清澈,双手合十,轻声道:“今生有你在身边,想来是佛祖见我一劫不度,故而令我万劫不复。”

他抬手自路边摘起一朵野花,轻轻插到她的发中。

她的脸转瞬绯红。眼眸微垂,睫毛轻颤。

“纵是万劫不复,也是我亲身跃下。”

他撑起油纸伞,牵过她的手。

“等我还俗。”

渐渐落雨,无伞的行人纷纷寻屋檐避雨,于是街上渐渐便只剩了和尚和美妇两个人。细雨渐渐涤净江南街巷,眼前的世界仿佛变成了一张被打湿的宣纸,美景美人皆如画,渐渐氤氲成淡彩。

……

小镇上下了一场雨,而镇上的居民却见怪不怪,既没有撑伞,也没有避雨。大人们依旧在做着自己手中的活计,而孩童们则在学塾先生首肯之后,丢下手里的笔墨纸砚和书本,欢呼着奔向了雨中的街巷里玩耍。

而学塾先生坐在学塾里自己的座位上,看着窗外的雨水,怔怔出神。

突然之间,学塾先生没来由的感到一股心悸,双手捂住心口,大口大口地喘息了起来。

门外的雨愈来愈急。

以前的时候,学塾里的先生有两位,一位姓楚,一位姓吴,他们来给孩子们上课,不仅父母们放心,孩子们也十分乐意听他们的课。

只是前段时间,那两位先生似乎是家中出了重要的事情,必须赶回去处理,无法再继续给镇上的孩子们代课。于是他们便找来了现在这位教书先生,虽然上课不甚幽默风趣,不太能讨得孩子们的欢心,但是其深度足够,广度足够,确实是一名难得的好先生。

只不过唯一有一点令人不放心的事情便是,这位先生,是一位女性。

女先生渐渐将手掌从心口处移开,只是她的视线却依然还是看着窗外连珠成线的雨。

她觉得这似乎很像是一场道别。

两行泪珠从她的脸颊两侧缓缓滑落,砸落在学塾的地板上,溅出些许水花。

晶莹剔透。

……

神都洛阳下了一场雨。

何致远再一次打开了那间宅子的大门,走进了这看似是宅实则是灵堂的地方,面对着那些牌位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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