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入夜,雨势小了些,客栈的大堂却依旧只有他们这一桌人。近半月来荆州的形势让外来人都避开了这里,甚至本地百姓也足不出户,莫说这间客栈,就连整座荆州城都显得冷清和凄迷。即便比起最初,近来洪水之势已经有些许减退,可只要大雨一日不停,水患随时又会再起。农田被淹,房屋被毁,多少人无家可归难以度日。为此,甚至荆州城多少好儿郎为了抗洪牺牲了性命。为父母者为妻子者,早就肝肠寸断。

&ep;&ep;赈灾银两不翼而飞不过是雪上加霜。

&ep;&ep;就在今日,他们三个人还看到有百姓为了生计迫不得已在大雨天内外出,险些命丧在失控的马车下。都有几分侠义热心肠,哪个看了能忍心呢。

&ep;&ep;铁手并未怎么喝酒,而全书斋二人也体谅他之后有公事要办,桌上的酒基本上都是全书斋和胡铁花喝完的,铁手只尝了尝菜。又过了一会,铁手眼看差不多时候,便起身与两人辞别。

&ep;&ep;目送铁捕头出门后,胡铁花推了推全书斋的肩膀,朝他挤眉弄眼:“老臭虫,你对官银被盗这件事有什么想法?”

&ep;&ep;全书斋转着手中的酒杯,闻言轻笑了一声,抬起头来看向胡铁花:“我还能不知道你心里是什么想法,和我何须这么拐弯抹角?”

&ep;&ep;胡铁花气笑了,双手环抱挑高了眉毛问全书斋:“噢?那你说说。”

&ep;&ep;全书斋一口抿尽杯中酒,复低头时,眼中一片流光:“我对那位‘千面’也很是好奇。”

&ep;&ep;夜半时分。

&ep;&ep;在白日里相逢的屋檐下,铁手和谢琬再次碰头。谢琬又换了张与白天不同的脸,铁手却还是第一眼就认出了她。而对于她这样总是以不同面貌出现的举动,铁手早就习惯了,虽然有时并不能第一时间发现某个人是她易容的,但相处的时间久了,铁手自己也有一套辨别千面的方法。

&ep;&ep;连同她的容貌,谢琬也一并换下了她宽袖长衣的衣裙,穿了一件衣袖裤腿都有束口的暗色紧衣。见到铁手后,她主动问了他破庙一行。

&ep;&ep;铁手摇了摇头,告诉她并没有什么收获。

&ep;&ep;谢琬“哦”了一声,没有表现出什么其他的情绪,似乎只是问问,并不怎么在乎问题的答案。出发之前,她又拿出一张铜制的半脸面具带上。

&ep;&ep;两人先后轻功,很快就到了荆州府衙。府衙的守卫并不严密,铁手带着谢琬一路轻松地到了白天知府带他所到的那间呈放证物的房间。谢琬提议让她来开门,铁手想了想这是她惯擅长的方面,便点头同意了。

&ep;&ep;门无声地被推开。谢琬绷紧足背,每一步都走得无声无息,铁手在她身后,他往后瞄了一眼,确定没有任何守卫经过,才放心地阖上门。相识多年,你追我逃了多年,其间也出于某些原因合作过几次,但铁手还是第一次和谢琬一起干偷溜进公门翻找证物这种事。对于铁手来说,真有几分稀奇和不同。不过在他默默看了谢琬片刻后,铁手就收起无关紧要的心思,把全部注意力都放到眼下的正事上。

&ep;&ep;人.皮.面.具没有被挪动过位置,两人一眼就看到了它。毕竟荆州知府怎么会想到还有人半夜来看这张人.皮.面.具,其中一个人还是公门人员。

&ep;&ep;“就是它。”铁手悄声对谢琬说道。

&ep;&ep;谢琬点了点头,两只手小心翼翼地捏起人.皮.面.具来。

&ep;&ep;制作者本人对于他自己的作品最了解不过,有时候只需一眼就知道这是不是旁人仿冒。而谢琬为了确认人.皮.面.具的真假,犹豫了一会后,并没有戴上手套。大约一会后,铁手询问道:“如何?”

&ep;&ep;谢琬迟迟没有回答。但夜色中他们并不能点烛,也只能这般将就着确认了。可就在铁手这般以为的时候,他听到身边人迟疑地回答:“……这手法,是我出自我手的面具。”

&ep;&ep;“?!”铁手豁然转过头看向谢琬。

&ep;&ep;“可我从来没有做过这张脸呀……奇怪。”谢琬同样不可置信,她喃喃道。

&ep;&ep;然就在这时,月色投影在门上的两个倒影惊动了屋内的铁手和谢琬,铁手当机立断,拉着谢琬两个人躲到了房梁上。他们刚刚藏好,门就被人推开了。

&ep;&ep;黑暗中,两人手臂相挨,四目相对默默无言。那是双很清亮的眼睛,与她表现在他面前特立独行的性格截然相反,如皎洁月色,浸在一片沉静宁和里。片刻后,铁手有些不自在,率先移开了目光。也就没看到谢琬无声地弯了弯嘴角。

&ep;&ep;随后铁手朝谢琬比了个手势,让她暂时不要轻举妄动,两人一起看看来人的真面目。

&ep;&ep;两个人走了进来,如同铁手刚才那样掩上了门。而他们的目的同样是人.皮.面.具,其中一个人拿在手上细细观察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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