辞了林归云,我回到房中,若水还在眼巴巴的等我。我心头微动,看着她小鹿般美丽而无辜的大眼睛,叹了口气:“你这个样子,叫我怎么放心走呢?”

若水一听就急了,忙问:“你要走?做什么?”

我说:“刚才林元帅给了我两个差使。我要出一趟远门,也说不清楚要多少时间。”

若水急道:“带着我好吗?”

我摇摇头,摸了一下她的脸儿:“不成的。此行颇有凶险,你不能一起去。”

若水皱眉,忽然从怀中闪电般拔出一把匕首,对着自己的脖子,低声道:“你要再扔下我,我还不如立刻死了。”

我心头一震,叹道:“若水!”微一举手,她没我动作快,匕首被我一下子夺过,卷为一团废铁扔了。

若水泪水滚滚而下,哽咽道:“你在这里,可以防我自尽。你走了,可就防不了这么多啦!该怎么办你自己掂量吧!”

我沉默一会,叹息:“若水,别哭。我是怕你吃苦啊。”把她搂到怀中柔声抚慰。

若水苦笑道:“我心里明白,在你心中一直不肯当我是未婚妻子。你总觉得两个女子在一起是不妥的。对着我,你这些顾虑和理由,其实也就是变着法儿想和我分开。”

我正待分辨,若水抢着说:“不是么?对我们的婚事,你一推再推,其实就是希望我只是一时兴起。你盼着我总有一天会后悔,不该跟一个杀兄的女人在一起。你虽温柔,却对我无心,不是么?”

我无言,沉思良久,只好承认:“是。我希望你好生嫁人。”

若水幽幽道:“这样看轻了我的心意,我还真不如以死明志。你说好不好?”

我拿她没办法,苦笑一下:“不用了。我带着你走就是。”——若水蛮横起来的时候,实在比牛还要固执,我也不打算和她争执了。其实,能有若水这样娇痴凶狠地表白着爱恋,我未必没有一点心动。

若水,愿意什么都依你,面对兰,我已错了太多,决不能再让你痛苦。此去北国,我会竭尽力为护你周。纵然前途凶险,纵然此生迷茫,我亦何苦。

我和若水离开京师。按照林归云的说法,我是被送回北天关“好好管教”去了。当我告诉若水,我打算扮女巫师的时候,她的眼珠子差点没掉出来。

“不,我可不喜欢你穿什么的衣服装神弄鬼。天戈,你别这么做,好损毁形象啊。”

我笑了笑:“我母亲出身魔教,魔教本来就是巫教。穿巫师衣服有什么奇怪?何况我也厌倦了老是杀人,如果改变一下打扮可以避免动武,其实也不错。”

说这话的时候,其实我也清楚若水不会喜欢我做巫师,更不愿我做女人。她只要我做她的丈夫。不过,我还是想看一下,她会如何对待身为女子的我。毕竟,那才是我的真实面目。或者,她会因此有所后悔,反而对她是个好事情。

若水皱了皱眉,微微噘起嘴,却还是心不甘情不愿地陪着我在集市上买了几套巫女的服饰。我在河边僻静的小树林中换衣服。不过我不大会穿这种奇怪的玩意,只好随便对对付付了。

我走出树林的时候,若水有点发呆,神色颇为古怪,却没有说什么。我觉得有点好奇,问:“怎么了?难道我这个样子很奇怪?”

若水摇摇头不说话,却微微侧过了头。显然她不是很愉快。

我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这样,估计和我的样子有点关系,就走到水边照一下自己的样子。看到水中人影,我也有点发呆。

原来,我扮成女巫师样子当真异常诡异肃杀。苍白如雪的面容,冷淡沉静的气质,却似有隐约的地狱火焰在郁郁燃烧,反而更是奇诡嗜血。这身衣服,似乎勾起了我母亲镜月留下的血腥传承。

看着这个样子,谁会想到我做了多年侠客?终于明白了若水不高兴的原因。我让她难堪了。

也许,就是在这个时候,若水才真正意识到:她矢志相从的,真是一个生于魔教、好战嗜杀的女魔头,还杀了她的兄长。这一点,或许她虽早已明白,却从未仔细想过。

我悄悄叹了口气,没有说破,心里不知道是解脱还是凄凉。看样子,我或者会失去若水了。她就要回到命运的正常轨道……

我应该松了口气的,不是么?

可我为什么会如此痛苦?若水,多情的无情的若水,难道你已成了我不可解脱之痛?

呵呵,早有准备的啊,但真正面对时,为何还是如此难以忍受?

我什么也不期望,随着命运安排好了。

正自对着水面出神,若水忽然扑哧一声笑了:“怎么,你还真看呆了?好啦,我承认你很好看,但也不要这么自恋呀!”一边说一边对着我做了个鬼脸。

这回我是真的愣住了。

若水盈盈走到我身边,勾着我的脖子,水中倒映出两张脸。她的明媚如水和我冰焰似的气质竟然异常协调。若水叹息着微笑了:“天戈,我知道你是故意穿这个衣服要我看的。其实不用这样。我一直明白接受你的出身和后来的事实,不管你穿什么,变什么样子,是男是女,是人是神、是仙是魔,我喜欢的只是你,孟天戈。现在,你明白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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