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我们在大山连绵中穿行了半日,人困马乏,正自踌躇,忽然听到一缕清亮的琴声。

我们精神一振,当下循声觅去,却在山边瀑布之侧看到一人。

那人眉目清华,一身布衣,却说不出的俊逸风雅,盘坐在大石头上对水抚琴,风神飘举,当真有玉树临风之感。

我看得有点吃惊,老实说,这人形容之美,可算平生仅见,神采夺目之极。不过,他这样气势出群的人物,会在荒山中现身,实在有点奇怪。

就听琴声一转,无一不妥;在在动人,竟是说不出的明转潇洒,听着只觉如浴春风。

我虽不善琴技,听了此人琴声,也是暗暗点头,却也知道这人实在弹得很好。再看天戈,却见他神色惊讶之极,心下微微好奇,当下低声道:“这人弹的很了不起吗?”

天戈叹道:“这人弹的,竟是上古《碣石调幽兰》之曲!能弹出此曲的,只怕当世罕见,我们遇到大国手了。”

我未免有点不服气,这个人虽然很不错,但我的天戈弟弟一定是最好的。微微一撅嘴道:“我就不信,难道比你还好么?”

天戈看着我,微微一笑:“我对此道本来也有些心得,听了却也心折不已,颇生自愧不如之感。”

忽然琴声乍断,那人长身而起,朗然道:“冰弦忽断,莫非有何方雅士在此听曲么?就请现身一见罢!”声音清朗优雅,一如其人。

我看着这人骄傲而尊贵的样子,越发有点不服之感,对天戈低声道:“你也去回他一曲啊。”

天戈淡淡苦笑道:“姐姐,你这一说话,他都知道有人在听。到了这份上,我不见他也不行了。”当下打马而出,拱手一笑道:“深山之中,有幸听得先生雅奏,在下一时忘情,得罪勿怪。”

我看着天戈说话忽然文绉绉起来,不免好笑。想必他看到这人如此斯文优雅,对着山中高士自然不可丢脸。虽然我们行色匆匆,样子没什么光鲜,但输人不输阵,派头还是不能丢的。

那人看到天戈的时候,双目微微一闪,现出一丝震惊之色,明眸微转,淡淡一笑:“兄台也喜欢此道吗?”

天戈点点头:“在下只是粗粗学过几日,今天听了先生所奏,不免惭愧无地。这一曲《碣石调幽兰》,琴意孤高,实在世间难得。”

那人听得他这话一说,双目神采大盛,越发显得俊美异常。他似笑非笑看了天戈一会,说:“粗粗学过几日么?很好啊。”

不知为什么,我看着那人惊喜的样子,忽然有点不高兴了。

哼,他竟然敢这样看着我的天戈弟弟!

却见那人不再说话,从袖中另外取出一根丝弦调好,琳琳琅琅又弹了起来,这一次深静幽远,却是高山流水之曲。

我听了心头一动,知道他是在答谢知音了。静心听完,不觉忘情忘俗,刚才那一丝不悦早就忘了个干净。

一曲既罢,连我也实在不知该说什么赞叹之词,心意微动之下,却见天戈一扬眉,策马过去,要了他的琴,盘坐在地,铮铮抚琴,却是《长清》之曲,以示应酬之意。那人曼声和节而应。我再不懂琴理,也知道天戈的琴声毫无逊色,那人分明听得有些悠然忘情之意。

曲终,那人忽然轻轻叹息:“听兄台琴意,如松风竹雨,可见兄台胸中大有丘壑,应是当世英雄。今日能有缘相聚,在下实在欢喜。可惜在下有事不能留兄台盘桓恳谈。如有缘法,当谋后聚。”说着微微一笑,竟是说不出的神容爽朗。

我看的有点发急,越发不大喜欢他和天戈说话的样子,轻轻扯了一下天戈的衣袖。

天戈微微垂目,看了我一眼。随即抬头对那人哈哈一笑:“有缘自会再见。”拱手作别,扶我上马,双骑打马而去。

我一边飞驰一边说:“天戈弟弟,那个人好奇怪啊,就这么在山里面弹琴。亏你还真的和他应和这么久。”

天戈淡淡道:“姐姐,天下之大,尽多高人。龙隐于野,也是有的。”

我看着他,笑了:“我不管,我只知道天戈弟弟就是最出色的人!”

天戈看着我,眼中星光隐约闪动,似乎是温柔,又有一些惆怅,无可奈何的也笑了。

但我还是不明白他的心思。

没过多久,我根本忘了那个山中琴师。毕竟,这次出行多姿多彩,要记住的东西实在太多了。

这一路对我来说,自然是喜悦无限的好山好水好风好月,天地万物都是有情生。可天戈明显有些不耐烦,只是敷衍我那微薄的快乐。我也管不了那么多,只管鼓舞了一颗心,盈盈欲醉。我的江湖梦,原本是娇艳的玫瑰颜色,就如我那一点可怜的娇痴心意。直到那一日剑气血光惊破我的迷思。

那一天,我们在湘西地界中了仇家的埋伏。七杀教派出百余高手围攻天戈。

也许本来天戈根本不在乎这帮人,我却成了他的累赘。七杀教的杀手一招一式都往我身上招呼,害得天戈需要不断为我化解危机。我知道这时候才发现我那点武功根本幼稚得可笑,除了拖累他,什么作用都没有。混战中有人一刀砍向我的肩膀,还好天戈拉着我躲开。饶是如此,我还是被刀锋擦破了肩膀的一层皮,痛得我尖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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