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周穆沉在屏幕上敲打了几句话,然后摁灭了屏幕,想说点什么时,却发现氛围有些不对。况南衡的声音闷闷的,像是胸腔里压抑着什么,他极少有感情上的情绪波动,这是这么多年来周穆沉听过他说的最露骨的话。周穆沉放下手机,将头探出去往上看,却发现根本看不见况南衡的神情,无法更明确地体察他的异样。无法体察,才说明这更不寻常,周穆沉不由有些愣住,好半天才问:“你还好吗?”

&ep;&ep;况南衡合上眼睛,“休息吧,说不准什么时候又有病人了。”

&ep;&ep;他当年高中就读于闻名全国的关大附中,即使高考前离开了附中,他还是会再去看附中的官网。她的照片常年挂在高中部的页面,和她并列的原本也有他。

&ep;&ep;他闭上眼睛,脑海却不受控制,是她的面孔;是他在录取结果出来时,一遍又一遍的刷新附中官网的画面,她是当年附中文科班众星拱月般的存在,她的录取结果一定会出现在首页。终于在凌晨时看见她的录取结果,却是并不在榜首的外交大学。但这也没有关系,好在,他知道了她的去向,这样也能够在将来有找到她的方向。

&ep;&ep;有如海潮的回忆涌流般溯回,解锁的屏幕上,壁纸是李露白新闻会场视频的截图,堪堪正脸,她的面庞轮廓柔和得彷如烟雨里摇曳的新花,是他截了好几次才成功的,是以图片也因为视频动态而模糊。

&ep;&ep;他谨慎到小心翼翼,不敢堂而皇之的再告诉她,无数个日夜,山重水复都只有你;不敢再问她,你是否愿意给我时间,等一等我再说更多?

&ep;&ep;床下周穆沉的手机“呜呜”地振动起来,但他并没有接,况南衡猜得出是谁,应该又是他那个出轨的前未婚妻。

&ep;&ep;直到振动停下,才听见周穆沉长长叹口气,“又过夜半了。”

&ep;&ep;也并不是每个没有病人的夜班,都会让他们觉得好受一点。

&ep;&ep;李露白的周日早晨,是被手机的振动振醒的,眯着眼睛摸到床头手机,一看来电显示,李露白吓得瞬间清醒过来,立刻坐正接通,“司长早上好。”

&ep;&ep;电话里司长的声音很正式,“露白,今天部长会见R国大使,临时安排新闻司随行,我记得你二外是法语,正合适,十点前你要到会场找我。”

&ep;&ep;李露白看了眼时间,七点半,她松了口气,清了清还在干涸沙哑的嗓子,“好的,司长,还有什么需要我准备的吗?”

&ep;&ep;司长嘱咐道:“这次接见R国大使是为了将来访问做准备,文件纪要放到你办公室里了,我的司机等下顺路去接你,去会场的路上你要记下材料内容,谈话述要记下后尽快写出通讯稿发回司里。”

&ep;&ep;临时的工作,没有给李露白准备的时间,是以司长还仔细说了注意事项,李露白一一答应。挂断电话后她立刻跳下床洗漱收拾,争分夺秒的换上衣柜里熨烫好的黑色西装,接着化妆盘发。站在长长的落地镜前时,李露白看着明眸皓齿的自己,长长叹口气,作为新闻司最瞩目的新人,这预示着她才开始的假期,又结束了。

&ep;&ep;急匆匆到办公大楼里时,大楼里早已有来往穿梭的同事们,各司其职。李露白拿上文件,来不及跟遇到的同事打声招呼就又忙冲了出去。坐到车上时,才看清文件后半部分全是法语,李露白眼睛都直了,顾不得在车上看东西会头晕,低头就开始用笔在一旁标注翻译要点。

&ep;&ep;好在是周日,早高峰的情况比工作日缓解很多,一路走走停停,比预计时间还要早了半个小时到会场中。礼宾司的同事在会场入口迎来送往,新闻司的同事在安排到场的国内外媒体站位。李露白站在入口,一眼看见部长座下的司长,顺利不着痕迹的站到了司长座位后,俯身将文件递给司长。司长侧过头的余光大概看见了李露白额角的纱布,他一阵惊讶,转过头才低声问:“你什么时候受的伤?”

&ep;&ep;“昨天,小伤而已。”李露白言简意赅。

&ep;&ep;司长才放了点心,“早上你应该告诉我,我去礼宾司借人也可以的。”

&ep;&ep;李露白摆手,“不能影响工作,新闻司里法语翻译我最熟悉。”

&ep;&ep;她退后几步,回到原位。会场中开始逐渐就座,外场的仪式过后,礼宾司的同事引领着R国大使入会场中就座,翻译司的同事则不近不远的跟着。李露白退到记者的包围圈外,避免入镜,在此起彼伏的快门声和闪光灯中,她隔着人群看在外交场上运筹帷幄的各位上司,几乎是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不禁有些出神。

&ep;&ep;外交是李露白多年的梦想,是她当年一意孤行选择外交大学的唯一理由。

&ep;&ep;凑到身旁的同部门同事傅峥递了瓶水给李露白,“你这额头怎么回事?”

&ep;&ep;李露白接过喝了一口,“昨天出了点小状况,就一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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