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男人本打算住个两三天就带李彬返回驿站,可李彬就如同出笼的小鸟一般,此处天大地大,与汴梁处处都不同,说死也不愿再回到那闷闷的小院子里每日只能捉蚂蚁、玩狗尾巴草。阿穆尔也是如此,从前每天都是百无聊赖一成不变的放牧生活,可算有了个年纪相仿的玩伴,也是依依不舍不愿让李彬就此离去。两个少年泪眼汪汪,一黑一白两只手像粘了胶水似的不愿撒开,男人拿他俩没办法,就带着李彬暂且住在了牧场。

&ep;&ep;有了阿穆尔的陪伴,李彬也不必一门心思都扑在男人身上。白天里,两个少年一同骑马赶羊,兴致来时阿穆尔还会教他几招摔跤的功夫。夜幕降临,两人便架起篝火,与阿娅娜一起烹制羊羔。蒙古姑娘不似中原的大家闺秀那般含羞带怯,李彬与阿穆尔推杯换盏吃得沟满壕平时,她便翩翩起舞,放开歌喉为哥哥助兴。李彬快活得一张小嘴傻笑着咧到后脑勺,挥舞着手中的银筷子不停地敲碗为阿娅娜打起节拍。

&ep;&ep;男人虽不忙碌,但也有自己的事做,他见李彬安安心心住下,也稍稍舒心,白日里便骑上马不知跑到何处去处理他的事务,常常直到深夜才披星戴月回到这里。

&ep;&ep;李彬睡得浅,有时被他深夜冲澡的声音吵醒便顺势从床上爬起来,将帐帘掀开一条缝偷偷看他。初秋深夜的草原凉风习习,李彬穿着长袍都觉得冷,可这个男人竟然就这样脱得赤条条立在月光之下,冰凉的井水哗啦哗啦冲打在他饱满的肌肉轮廓和健硕的腰线之上。

&ep;&ep;他痴痴地看着,不住地想要不要帮他取来暖和的衣物,可两只脚像不听使唤似的粘在地上一动不动。李彬自己觉得他并不是对这男人的身体有多大兴趣,只是一种生而为人,与生俱来的对美好肉体的向往罢了——换句话说,他希望自己也可以变成像眼前这个鞑子这样健壮的浑身充满大人气息的男人。

&ep;&ep;一来二去,李彬习惯了这般逍遥快活似神仙般的日子,他几乎忘记了大哥的叮嘱、亦忘记了自己该按时回去驿站,与大哥一道南下返家。直到男人为他收拾行囊,准备马匹李彬的心思才回归了现实。

&ep;&ep;“我们要回去了吗?”

&ep;&ep;“嗯,算着日子,你的家人应当就在返程的路上。”

&ep;&ep;“可不可以再晚几天回去?我还没待够……”李彬满眼失落,怀里抱着一只刚出生的小羊羔不松手。

&ep;&ep;男人用指头敲了敲李彬的脑壳,“中原来的小少爷,从哪来的就要回哪去,你若回得晚了,保不齐你的哥哥便要着急,你还是听话一些的好。”

&ep;&ep;“哦,好吧……”李彬不情不愿地垂着头,想起一路上千辛万苦操持事务的大哥,他确实是没有理由再为他增加负担。

&ep;&ep;“我就要走了,嘉儿你会想我吗?”李彬抱着他给起的名叫嘉儿的小羊羔,温柔地捋捋它雪白的羊毛。

&ep;&ep;小羊羔听不懂这个奇怪的人类在说什么,可还是乖乖地咩咩叫了几声,抬起头轻轻顶了顶李彬的额头。

&ep;&ep;“……”男人实在想不通,这才十几天的功夫李彬竟然混的比自家人还熟。

&ep;&ep;临走前,李彬又去向阿穆尔和阿娅娜兄妹告别,阿娅娜早就将李彬来时穿的衣服洗得干干净净,又装了几瓶马奶送给李彬留他路上喝,李彬自然是千恩万谢,又与阿穆尔紧紧抱了好久,直到男人在一旁催促,小哥俩儿才不舍地分开来。与他们兄妹挥手告别后,李彬上了马跟上男人的步伐,一步三回头恋恋不舍地离去。

&ep;&ep;男人照例骑着他那匹溜光水滑的高大黑马走在前头,李彬驾着那匹来时骑的白马低垂着头一言不发,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

&ep;&ep;无人开口,空旷的戈壁之中只有两人两马和被朝阳拉得细长细长的影子。李彬侧过头,躲开刺眼的阳光,这沉默压抑又诡异的气氛让他如坐针毡,他忍耐着苦闷的煎熬有一搭没一搭地数起路旁栽种的粗壮胡杨。

&ep;&ep;一棵。

&ep;&ep;两棵。

&ep;&ep;三棵。

&ep;&ep;……

&ep;&ep;数到第三十棵时,李彬在马鞍上再也坐不住了,他挥着马鞭快走几步追上了男人,同他挨在一起,一张小脸绷得紧紧的问道,“我就要走了!”

&ep;&ep;男人一愣,“嗯?是啊,我这不是在送你回去?”

&ep;&ep;“你,你就没什么想跟我说的?”

&ep;&ep;男人沉思半晌,微微一笑道,“路上注意安全,天越来越冷,别再着凉了。”

&ep;&ep;“……”

&ep;&ep;“……”

&ep;&ep;“你也是!奶茶记得趁热喝!”

&ep;&ep;“?”

&ep;&ep;李彬这没来由的大喊大叫,吓得男人又是疑惑又是担忧,他思来想去也不知李彬为何突然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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