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百花井巷,文府。

&ep;&ep;自麦收过后,文府当家主母周太太的身体就有些不适,连喝了好几副药都不见好。因她没生女儿,也无人与她分劳。娘家又远在湖北,根本指望不上。眼见着身子一天天瘦弱下去,却还得强撑着处理中馈。偏巧文谦这几日也忙,每日早出晚归的,半点都照顾不了她。

&ep;&ep;余嬷嬷进来时,她正躺在美人靠上,有一口没一口地吃着药,见到有人进门,抬起眼皮道:“可是老爷回来了?”

&ep;&ep;周太太小字阿福,是湖北承宣布政使司右参议的嫡女。周氏诗礼传家数百年,教化乡梓,开办乡墪书馆,很得世人尊敬。

&ep;&ep;其实周氏祖上原本不姓周,祖上名叫成油,本是唐末荆南节度使,去世后被梁太祖朱温赐姓周。自那以后,成家的子孙就改了周姓。

&ep;&ep;余嬷嬷闻言便笑道:“老爷传了信,说今日回来的晚,让太太不要等了。”说着话,她将食盒放到了周太太面前,“这是老爷让人捎来的蟹酿橙,说是金仙楼用刚刚从浙江运来的阳澄湖蟹膏肉所配制的,味道鲜美着呢。”

&ep;&ep;周太太抿着嘴,眸子几乎泌出蜜来,嘴上却兀自道:“下这么大的雨,也亏得他想一出是一出。”

&ep;&ep;文谦与妻子周福是少年夫妻,恩爱非凡。俩人共育有两子,长子文安学,次子文安然,学问品行都是上等的。文安学自举科以来,县试、府试、院试皆中了案首,人称小三元。

&ep;&ep;儿子争气,丈夫疼爱,周太太是京城有名的有福人。

&ep;&ep;余嬷嬷觑了眼她的太太,心里有些踌躇,到底该不该把琼珠夜探老爷的事情说出来?琼珠现在跟了表姑娘,冒雨前来是不是表姑娘那边出了什么大事。

&ep;&ep;可是看到太太一脸的甜蜜和幸福,慢慢地品着蟹酿橙,余嬷嬷又把话压回了舌尖。这些日子,太太身体本就不好,何必让她为此伤神?

&ep;&ep;余嬷嬷抬头望了望窗外,只见水连天,天连水,天地间氤氲一片。

&ep;&ep;第11章装病

&ep;&ep;皇城。

&ep;&ep;大雨连天接幕的下个不停,城墙上镌镂着的龙凤飞云在雨雾下显得模模糊糊的。

&ep;&ep;今日是常朝,大太监吕芳刚说了句‘有本出班早奏,无本卷帘退朝’,都察院监察御史陆离出班弹劾武定候袁义兴侵占良田,强抢民女。

&ep;&ep;武定候袁义兴是袁皇后唯一在世的弟弟,仗着袁皇后的势力在京城开了十家票号,等于垄断了京城的银票生意。

&ep;&ep;满朝的文武百官一提起他就摇头。

&ep;&ep;武定候袁义兴跪在地上,表情满不在乎,这些御史们实在是太闲了,天天咬着自己不放。不就是抢了个民女吗?难道皇帝还真的会为这件事情治他的罪?

&ep;&ep;若不是当年他父亲和用性命帮了永安帝,现在坐在龙椅上的还不知是谁呢?

&ep;&ep;“陛下!”他取下乌纱帽放在手中,以额头点地,“臣请治陆御史胡说八道之罪,臣一向胆小,从不干强抢民女之事。若是陛下不信,只管派人去臣的府上搜。”

&ep;&ep;听了他的话,陆离冷笑:“去你府上能搜出什么来?我这里有民女父母的血控,你可敢去大理寺当堂对质?”

&ep;&ep;“我没犯错,去什么大理寺?”

&ep;&ep;“既然说没犯错,因何不敢去大理寺?可是心虚?”

&ep;&ep;“陆黑驴,你总是咬着我不放是何意?上次你凭着一点捕风捉影的消息参我私放高利贷,可查出来个子丑寅午来?”

&ep;&ep;“某身为御史,当尽风闻言事之责,空穴来风,未必无因。袁候爷这么说,可是怕了?”

&ep;&ep;“陆黑驴,本候岂会怕你?”

&ep;&ep;“呵呵,袁候爷怕过何人来?袁候爷能将汉王世子逼走南下,岂会有怕的人?”

&ep;&ep;“你我朝堂奏对,扯什么汉王?”

&ep;&ep;“袁候爷若是心中无鬼,因何不敢提汉王?你逼迫天家骨肉离京,这可是事实俱在辩无可辩吧?”

&ep;&ep;“你这是侮蔑,汉王世子几时离京,与我有何干系?”

&ep;&ep;“与你有无关系,袁候爷回府一问便知。”

&ep;&ep;“陆黑驴,你扯我侄女做什么?”

&ep;&ep;“袁候爷此言差矣,陆某可曾有一句提到贵府内眷?”

&ep;&ep;“陆黑驴!我要杀了你……”

&ep;&ep;“上次陆某弹劾过候爷之后,就被人打过闷棍,莫非候爷准备故技重施?”

&ep;&ep;“都别拉着我,让我去捶他!”

&ep;&ep;“噤声。”眼看着俩人越吵越不像话,永安帝终于发了话。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